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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灾后当铺 开局爆粮震八荒（第2页）

一座由无数鼓鼓囊囊、扎得严严实实的麻袋垛成的小山！每一只麻袋都呈现出一种异于寻常谷物的沉厚质感。更奇异的是，从那层层叠叠的麻袋缝隙之中，竟隐隐透出无数细碎而柔和的、仿佛新芽初生的浅绿色微光，无声流转，生机盈然。

而在那堆小山最顶端，静静地躺着一卷非纸非帛的物事。它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温润纯净的淡淡蓝光，无数细密繁复、充满玄奥韵味的银色光纹在其表面如水波般缓缓流淌、明灭。图纸边缘，蓝光如雾般微微氤氲散开，笼罩住袋顶的几颗滚落的种子。

那些种子脱离了袋子，暴露在空气中。它们饱满得惊人，粒粒如打磨光润的玉石籽料，呈现出一种充满生命张力的莹绿色泽！更有一层肉眼可见的、极其温润柔和的内蕴光芒，在每一粒种子表面静静地流淌不息！

死寂。

彻彻底底、连风都凝固的死寂。方才那短暂的骚乱仿佛从未生。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魂魄都像是被那道白光瞬间抽干、震碎、碾成了齑粉，又随着眼前这非人之物缓缓凝聚成形。

“咚嗒”一声。

赵二牛手里那个豁了口的破陶碗，终于彻底地、直挺挺地从他那双变得完全僵硬的枯手中滑脱，砸在脚下的硬土块上，摔了个粉碎。那点可怜的、曾是他唯一指望的浑浊污水分流四溅，沾湿了他枯瘦如柴的脚踝。

他却浑然不觉。只有他粗重的、变了调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在拉扯，在落针可闻的死寂里异常清晰：“俺…俺滴娘咧……”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袋口滚出的几颗光种子，眼珠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眶中突出来，“谷…谷子…真…真他娘的会光…？！”

一股浓烈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震撼和无法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魁梧却已脆弱不堪的躯体，两股瑟瑟抖。旁边另一个壮实点的汉子，干脆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孙瘸子浑身如筛糠，那条废腿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死死攥住身边一块突出断壁的砖石，那粗糙的棱角深陷进他枯瘦的手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白。他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像两个被捏开的干枣，死死盯着小山顶部那流淌蓝光、散神圣气息的图纸。

“当…当铺？”他喉咙里出含糊不清、如同被砂纸摩擦的嘶哑气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盘里艰难地碾出来，“啥…啥当铺…能…能他妈给出这神…神仙玩意儿？”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混杂了极致的、认知崩塌的惊恐，和一股子被眼前神迹烧出来的、病态的狂热。他语无伦次：“是神…神迹…是活菩萨…不不…是妖法…有妖…妖人！”

这诡异的寂静被一声突兀的、饱含惊惧的喊叫彻底撕破。

“当铺换的。”

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不高，却奇迹般地压下了那片初起的恐慌骚动，清晰地传到每个失魂落魄的人耳中。

龙北琴缓缓转过身。他脸上那刚刚还汹涌如火山爆般的震怒与决绝已悄然褪去大半，只余眉宇间一抹刀削斧凿般的凛冽，和眼底沉静如深潭的光。目光掠过那些因惊恐而扭曲的面孔，最终落在小山般的麻袋堆和顶端悬浮氤氲的奇异图纸上，没有炫耀，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仿佛在集市上随意买了一捆青菜，他轻描淡写地随口应了一句。

孙瘸子嘴巴大张着，干瘪的喉咙里“嗬嗬”作响，不出一句像样的质疑。龙北琴那句理所当然的“当铺换的”，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最后仅存的常识壁垒。那点惊惧、一点荒谬、一点被彻底碾压后的茫然混在一起，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糠都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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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个穿着勉强能蔽体、但浆洗得白硬的粗布衣裙的干瘦妇人，猛然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击中。她佝偻的身体狠狠一颤，随即如同挣脱了无形枷锁的囚徒，“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满是尘土和碎石的地面上！动作之大，带起一股小小的尘埃。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宣告性的力量。

“神仙爷爷……是神仙爷爷下凡显圣了！是神仙爷爷来救苦救难了！”张大娘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灌注了毕生的力气，尖利得几乎穿破耳膜，在死寂的废墟上空炸开，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不容置疑的狂热。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出骇人的光芒，死死钉在龙北琴和他身边那堆散微光的粮袋上，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冲刷着脸上积年的污垢，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她瘦小的身体爆出惊人的力量，双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高高举起，随后又狠狠砸下，对着身前的地面就是一声更加响亮的“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颤抖的多米诺骨牌。

赵二牛那巨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砍倒的朽木，轰然向前扑跪下去，膝盖砸得地面闷响。他嘴唇哆嗦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巨眼终于滚下大颗浑浊的泪：“神仙……有粮了！真的有粮了……”巨大的头颅深深埋了下去，脊背剧烈地起伏着。

“菩萨显灵了啊……老天有眼……”另一个角落里响起压抑不住、带着哭腔的老妪嘶声。

“粮食……神粮……”

“扑通！扑通！扑通！”

那沉闷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擂响了这绝望之地上最后、也是最绝望的心跳。一个个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身体，如同被风压弯的麦子，带着最后一丝本能的渴望和对那微光的恐惧，接二连三地匍匐下来。转眼之间，除了龙北琴一人还孤标地站着，他面前的废墟上，已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身影。

只有孙瘸子还半跪半靠在那块断墙边，双手死死抠着粗糙的砖石，指尖因用力过度而白。他想看清，又本能地想躲开那刺目的、代表生机的莹绿光点。一张老脸扭曲变幻着，嘴唇无声地翕动。他看着眼前这跪倒的一片，看着那堆“神迹”，最后目光终于死死锁在那唯一站立的身影上。

龙北琴……

这个外乡来的龙先生……他究竟是个什么路数？天上掉的馅饼？地上的妖法？还是……真的应了他那句怒问，清源镇的活路，只能靠砸天刨地硬抢来？这股念头在孙瘸子油尽灯枯的身体里冲撞，逼得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脑瓜子嗡嗡作响。

龙北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些崩溃的认知，升腾的疑虑，绝望后陡生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狂热希冀，以及那如瘟疫般蔓延开来、扑通跪倒的卑微……各种混乱庞杂、却无比激烈的情绪如同奔涌的熔岩洪流，从四面八方狠狠冲来。

而他体内，那方盘踞于意识最深处的、古老幽邃的“人间当铺”，此刻无声地震动着，仿佛一头尝到绝世珍馐的巨兽，贪婪地、饥渴地猛烈吞咽着这滚滚汹涌的人间情绪洪流！

绝望，惊骇，崩塌，狂喜，虔诚……五味陈杂，百感交集。每一种滋味都是最纯粹的贡品，被那无形的当铺贪婪地鲸吞！庞大的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度和浓度，在这具躯壳里奔腾咆哮！

【滴！交易结束。】

【主要支付：强烈绝望情绪……峰值持续冲击中……吸收中……】

【混杂情绪：群体性认知崩塌、基础虔诚信仰、强烈求生意志……混合萃取……质变启动！】

【总情绪能量：突破oo基准点！单位内能量次满溢！】

【警告：当铺能量池储量异常饱和！即将……】

【突破限制！】

【特殊权限解锁：开启！】

冰冷的当铺提示流戛然而止，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自龙北琴四肢百骸深处猛地窜起！那并非焚身的烈火，更像久旱龟裂的枯地突逢甘霖灌注，每一寸筋骨血肉都在那庞大纯粹的“甘霖”冲刷下出无声的欢呼、呻吟！

这股灼热洪流瞬间盖过了他面上残余的凛冽沉静，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弧度，一闪即逝，锋利如刀尖。

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脚下这片匍匐的绝望泥泞与其中正疯狂萌的、脆弱却执拗的绿色生机，眼神深处，有熔岩在奔涌。废墟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龙北琴一人青衫傲立，衣袂拂动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新章？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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