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夏星燃说,亮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他笑。
江韵桓也轻轻一笑,走到一边,坐下看。
无人注意时,他抓握了两下手心,试图抹掉刚才渗出的汗。
老师继续给夏星燃指导。
他的嘴唇不自觉就张开了,吞吐着空气无力地颤动两下,缓缓地再度闭紧。
他发不出声音,身体也远没有年轻时柔软了。
旁边有人走来,江韵桓没有转头,馀光里,那人坐在了他的旁边,递给他一瓶水。
江韵桓这才稍稍转头,接过来摘掉口罩喝了一口,随後完全转头看了过去。
水是甜的,里面加了蜂蜜。
封河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问:“好喝吗?”
江韵桓低头拧紧瓶盖,没有回答。
江韵桓待一会儿就要走,夏星燃想送他回家,但他还要训练,封河宴便顺势提议:“我正好出去有事,我送你吧。”
一路上基本都是封河宴在说话,江韵桓并不怎麽回应,车到门口,他径直下车,打开铁门,走进去,然後从里面将门关上了。
江韵桓站在门里,一时没有动,飘忽的目光渐渐落定在墙角支起的一根竹竿上,他顿了顿,走了过去。
围墙外,封河宴并没有立刻走,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即将点燃时又将打火机放下。他打开後备箱拎出两盒东西,朝那间小院走去,正要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严,轻轻一推就向他敞开了。
擡脚正要进去,封河宴看到了院子里的人,怔在原地。
江韵桓手持竹竿,一米多长,他手腕灵活地翻转,那根竹竿化作花枪,就在他交替的左右手里灵活地上下飞旋,好似绿蛇狂舞,带出残影道道,激起风声飒飒。
他好像完全沉浸其中了,时而怒目气势威武,时而又低眸脉脉含情,他的头轻轻摆动,擡起手抚弄了一下不存在的翎子。
他的脚步以一点为圆心快速地走,下身疾步如风,上身稳如磐石,好似一阵轻风,又像一片流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那瞬间,封河宴仿佛看到了曾经站在舞台上那个惊艳四方的人。
江韵桓发现了有人闯入,他腕上一扭,竹竿陡然掉在地上,他厉声问:“谁!”
封河宴将门完全推开,让自己暴露在他眼前,提了提手里那两盒东西,说:“我让人给你买的药还有蜂蜜,忘记给你了。”
江韵桓脸上泛起恼怒的薄红:“我不需要,请你出去!”
封河宴咬牙跨进门槛,说:“我知道你没有放下!既然放不下,为什麽不可以重新开始。我们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韵桓冷笑:“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封河宴,你未免太自信了。”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喊出他名字,封河宴怔住,胸口涌起的汹涌情绪叫他几乎无法呼吸。
江韵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这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的嗓子不是因为感冒,它好不了了。”
封河宴并不想纠缠,勉强维持君子风度:“那你为什麽要答应我参与电影?”
江韵桓说:“是你说的,这部电影拍完,我们之间就彻底了断。”
封河宴听他如此轻易就说出彻底,心痛到难以言述。
僵持不下,封河宴突然问:“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江韵桓愣了一瞬,正要开口,又突然停住,他听到了车铃的声音。
他推开封河宴疾步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一道背影骑着车,正经过岚竹寺,门前路颠簸,车铃仓皇地响。
江韵桓站在原地,看着陈守文骑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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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