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光混着暖意顺着门缝的风吹过来。
凌寒归扭着身子,胳膊枕着床沿,闭着眼睛假寐。
安安看着凌寒归的侧脸也笼着暖意。
想起了,那年从扶摇城回来。
凌寒归三天两头的就翻墙进来敲湖心居的门。
哪怕湖心居的门从来没有锁过,他也雷打不动地敲到她起来给他开门。
直到她忍无可忍後,“这门又没锁,你想进就进。”
“这可是你同意的,那你以後可不能赶我。”他笑嘻嘻地捧着每次来都会带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迈着轻快的步子跨过了门槛。
那个时候,他还是放下东西後不一会儿就会走的。
直到有一次,他出了一趟远门好久没来,深夜归来时,如常翻进院子,也如这般蹑手蹑脚进了门。
他本是想见她得不行,多等不了一夜;又怕吵醒了她,就想着悄悄看一眼,放下东西就走的。
谁知黑暗中,她却出了声。
“回来了?”
吓了他一激灵。
“我吵醒你了?不应该啊!我如今身手,就是我爹睡着了,也能溜得毫无发现的!”
她随口胡诌了句:“白日里睡得多了,没睡着。”
那晚他是信了的。
然後不知怎麽打听出来她白日里从来不午睡,又几经试探发现,她好多次子丑都没睡。
立马警铃大作。
从那以後,只要他在扶光城,每晚都会翻墙进来,抱着不知道从哪里配来的安眠的香,然後蹲在床边守着她睡觉。
再再後来,他外出归来给她带了条编织毯,恰好也入了冬。
她就给他铺在了床前每次他蹲坐的地方。
最开始的时候,他指着那地上的摊子,一张脸皱巴得像包子的褶儿。
“你不觉得,这东西,很像,覃爷爷给看门大狗的蒲草团子吗?”
她说:【我只是觉得,这样柔软暖和,你总坐在地上容易着凉。】
于是他就咧着牙冲散那皱巴,快快乐乐地坐了上去。
这样一晃就好多个日夜,过了好多年。
房间静悄悄的,许久许久之後,那炭火噼啪了一下,床上响起了轻微的窸窣声。
安安裹着被子,轻轻地挪动到床沿。
从被子中探出手来,月光透过窗户纸,映着她白皙的手指,一起落在凌寒归的眉心处。
缓缓下移。
凌寒归枕着胳膊阖着眸,擡手却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开口微哑,“别乱动。”
安安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睡不着?床分你一半?”
他这才缓缓擡眸,顺着安安的手臂,目光轻移,“那就更睡不着了。”
他望见,她的眸子也深深地望着他。
她说:“可你在这儿,我也睡不着。”
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