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慕书安不紧不慢地走着。
凌景驰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
雨夹雪已经转为了大雪。
两人踩过的湿漉青黑的石板,在两人渐远渐行的背影後,一点点垫成了雪白。
走到拱桥最高处,慕书安停住了脚步,“天野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虽然我谢谢你,但是我并不信任你。”慕书安转过身来,面朝凌景驰,“齐岸猜得没错,陛下和凌寒归,都有留下人保护我。只是进府前,我把他们都留在了外面。所以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当然知道,带着人闯摄政王府,慕岁宁从不会做这麽蠢的事。
只是如今凌寒归不在,放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凌景驰多少还是不放心。
加上,他本来心境就复杂……
“岁宁,你是也怪我?”
“天野哥,其实有的话,很早以前,我就可以跟你说。但我是个淡漠自私之人,看在眼里,却从未开口。”
“什麽?”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怪过你。不管从前如何,现在的你足够优秀,配得上所有的荣耀和赞誉。往事已矣,未来可期。你若发光,不用在别人期待的地方燃烧,而是在属于你的世界绽放。”
凌景驰心头一震,诧异地看向她,“你……”
“回京那日,你用阿归劳烦你找的古方诓我。算起来,你是欠我一笔的。”她伸手,从凌景驰手中取回自己的伞,“再加上今日这两句话,可否换天野哥,帮我一个忙?”
拱桥之上,慕书安撑着伞,淡翠的衣裙在风雪中轻动。
伞页之下,慕书安微微颔首,耳上的点翠耳坠轻轻摇曳。
後来,慕书安转身离开,留下凌景驰站在眼底目送远去。
他望着她从容的背影,想起那一晚凌寒归离开时的凌乱。
恍惚了一下,好似总是这样,她安静从容,凌寒归风风火火。
凌寒归就欢欢喜喜地跟在她的後头,下雨天总舍不得沾湿她的鞋靴。
如今的大雪,她却只能独自撑伞前行。
凌景驰在外面多呆了一阵,估摸着即便她回陈婆婆那边也到家了,才返程。
他回到摄政王府,衣袍已渐湿。
折身回後院,换了一套衣袍才推开了齐岸的房门。
他调开厚重的帘子,入眼的便是齐岸大喇喇地倚在那榻上。
瞧见凌景驰回来,嗤笑了一声:“哟,这是什麽风啊,还把凌大将军给送来了。”
凌景驰兀自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提醒:“你伤还没好完全,忌酒。”
齐岸横了他一眼,直接从旁拎过酒壶,仰头一饮,一开口就是没好气的酸言酸语:“回来这麽快啊?天寒地冻的,不怕小狐狸受了风?”
凌景驰又探手去拿酒壶,却被齐岸攥在手中不松手。
他只好语气放软:“好了,酒给我。”
齐岸擡眸凝望着凌景驰,握着酒壶与他对峙,语气微凉,“凌天野,你没有心。”
“我怎麽……”
下一刻,齐岸突然用力。
凌景驰猝不及防往前,齐岸握着酒壶的手往前一探,扣住男人的手腕。
天旋地转,酒壶滚落在地毯。
那酒水顺着壶嘴,汨汨而出,洇湿一片。
他压着凌景驰,红着眼问他:“在你眼里,凌家军比我重要,凌子期比我重要,现在连个慕岁宁也比我重要了吗?”
因为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凌景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皱眉,“发什麽酒疯?”
“凌子期不舍得慕岁宁受伤,你想都不想就往上冲。哪怕你脑子稍微动一下,哪怕你有那麽一瞬间想一下我!我就那麽我错,真能对她一个女人动手?!”
若不是不找声色往後退了半分,那剑锋早已划破了他的喉咙!
“这件事,我当时没想那麽多,是我行事欠妥了。”凌景驰老实地承认错误。
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看得齐岸心下一扯一扯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