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口处,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丶色泽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奇异金属,上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古老纹路,纹路深处隐隐流动着难以察觉的微光。
“这是……?”
洛擎川从未见过此物。
洛忠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敬畏:“此乃‘虎符’!非寻常调兵之符!乃是……乃是前朝秘传,传说中能真正号令丶甚至‘炼化’天下强军的神物!是当年太祖赐予洛家先祖,世代守护的秘密!老将军说……唯有此物,或可成为对抗阉党丶重振洛家的最後依仗!”
“炼化?”
洛擎川眉头紧锁,这个词带着一种不祥的邪气。
“是……”洛忠的声音更低,带着恐惧,“老将军临终前,神智已有些不清,反复念叨……说此符乃死物,需……需以洛家血脉为引,方能炼成‘活符’,真正与洛家生死相连,外姓得之无用,方能永绝阉党觊觎!否则……否则它只是一块惹祸的废铁!”
洛擎川的心猛地一沉……
血脉为引?炼成活符?
父亲临终的呓语,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他脊背发凉。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
一股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杀伐之气和沉重的怨念,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虎符……绝非善物!
就在洛擎川为这诡异的虎符和父亲临终遗言惊疑不定时,管家洛忠又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经过多方打探和重金贿赂,终于从诏狱一个行刑老卒口中套出零星信息——洛擎岳,他的兄长,已于三日前在狱中不堪酷刑,咬舌自尽!尸体已被草草处理,不知所踪!
轰——
洛擎川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冰冷的书案才勉强站稳。
兄长……那个从小护着他丶教他习武识字丶稳重宽厚的兄长……
死了!死在曹焱的诏狱里!尸骨无存!
巨大的悲恸和刻骨的仇恨瞬间冲垮了他最後一丝理智!
血灌瞳仁!他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被生生拍裂!
父亲含恨而终,兄长惨死狱中,洛家风雨飘摇!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该死的阉党!
“曹焱!!!”洛擎川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什麽规矩!什麽隐忍!什麽徐徐图之!都去见鬼!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碾碎阉党丶为父兄报仇雪恨的绝对力量!
父亲临终关于虎符那血腥的呓语,此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死物……需以洛家血脉为引……炼成活符……方能永绝觊觎……”
血脉为引……炼成活符……
这荒谬丶邪恶丶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极致的仇恨和绝望的催化下,缠绕住了他最後一丝清明。
“忠叔!”洛擎川猛地转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去找!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父亲临终前提到的……能炼化此物的人!南疆……蛊医!无论付出什麽代价!”
洛忠看着二少爷眼中那陌生的疯狂,浑身一颤,老泪纵横,却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颤声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还有……少夫人那边……”
洛忠临走前怯生生的问道道。
洛擎川烦事扰心,没有再应答。
……
数日後,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洛府後园一处废弃多年的小佛堂内。
门窗紧闭,却依旧挡不住外面凛冽寒风的呼啸。
佛堂内没有佛像,只有中央一张冰冷的石台。
石台上,静静躺着那只装有诡异虎符的阴沉木匣。
洛擎川负手而立,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面色沉凝,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深处却跳跃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丶近乎偏执的火焰。
管家洛忠垂手侍立一旁,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