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能那么死皮赖脸缠着谢告禅的?
谢告禅盯着谢念逐渐变红的耳尖,伸手碰了碰。
“又在想什么?”
谢念不由自主瑟缩了下,呼吸停滞片刻后,才缓了过来。
“只是在想……如果落水那天没有偶然遇见皇兄,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包括现在。”
谢告禅看着他,眼神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变,”谢告禅起身,将谢念拉起来,“是我听到了风声,你才会在池边见到我。”
谢念愣怔片刻,一时间没能挪开目光。
谢告禅替他将略微松开的衣领系好:“好了。还能走动吗?”
“哪里传出去的风声?”谢念一面被谢告禅拉着往前走,一面追问道。
“现在还不是知道的时候。”谢告禅没有正面回答他。
谢念实在好奇,路上不断询问,谢告禅嘴相当严,说不让他知道就一点都不透露,目光直视前方,把谢念的追问当耳旁风。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处的时候,林安平拎着他的药匣子急匆匆出现,看清谢念谢告禅后眼睛一亮:“太子殿下,五殿下!诶,你们这会儿不是该在宫宴上吗?怎么会在这儿?”
谢告禅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手,和谢念保持着挑不出错的距离。
谢念看了林安平一眼:“出来透气。你呢,怎么在这儿?”
林安平:“师傅说太医院里有味药材没有了,我见是五殿下您药方里要用的,就抓紧出宫去采购了,刚刚才回来。”
谢念:“……”他很想说平常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但碍于谢告禅就在他身边,只好硬生生又忍了回去。
谢念似笑非笑道:“辛苦你了。”
林安平:“。”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他没搞懂这股阴风是从哪儿来的,说完后便准备溜之大吉,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急急刹住脚步,叮嘱道:“对了,之前那副药方药性太烈,以殿下的身体状况喝一月足矣,多了反而倒行逆施,对身体有损。所以臣又去开了副新的方子,两日一副即可,殿下要记清楚,别喝错了。”
嗯?
谢念倏而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望向谢告禅。
谢告禅若无其事般避开他目光,对着林安平道:“知道了。你还不走?”
林安平连声答应,朝着两人潦草一挥手:“那我走了,两位殿下再见!”
说罢,拎着自己的小药匣子便跑了个没影,不过片刻,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了。
谢念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拉着谢告禅的衣角抬头问道:“皇兄!你怎么能骗我!”
谢告禅眼底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知故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谢念:“本来就改成了两日一副,为什么还说要看我表现?”
谢告禅:“若是乖乖出门,就奖励成两日一副药。若是撒泼打滚死活不出门,皇兄也算你意志坚定,换成新药方继续喝。”
谢念一哽:“这怎么能算……”
谢告禅气定神闲:“不能算么?”
谢念张了张嘴,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
谢告禅看着谢念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念气得磨了磨后槽牙: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干脆松手不理谢告禅了,箭步流星就要往前走。
谢告禅也不追,不急不缓跟在后面,保证谢念仍在他的视线内。
玉寒池距离这里不远,谢念走了没多久,只剩残余冰面的寒潭便映入眼帘。
柳条已经抽出嫩芽,丝丝缕缕垂落在池边,水面泛着粼粼的冷光,锦鲤在水下游弋,金黄或殷红,织成绸缎似的景色。
虽然是春天,玉寒池还是有些阴森森的,风一吹,便仿佛有无边无尽的寒意被裹挟着吹来,密不透风般包裹全身,让人无处可躲。
谢念下意识颤栗了下,而后又意识到谢告禅还在他身后,再次挺起脊背,昂首阔步向亭子的方向继续前进。
亭子许久无人,垒砌的石柱已经出现道道裂纹,残雪镶嵌在其中,有的滴落成水,落到地上便成了一片泥泞。
谢念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将大氅整整齐齐叠好,放到腿上,避免脏污。
“还在生气?”谢告禅坐到了谢念旁边,整个人靠在石栏上,眉目舒展,神情显得相当放松。
谢念冷哼一声,转过去不理他。
“谢念。”
“谢思远。”
“念念。”
谢念本想坚持一动不动做石雕,不管谢告禅怎么喊都不理睬,可身后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一只熟悉的大手顺势环上了腰间。
谢念一激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腰上力道骤然变大,视线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就已经跨坐在了谢告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