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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90(第13页)

雁萧关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转头对身边的亲兵道,“先让医工队去城门处设点,把受伤的百姓都接过去,另将乡勇队遣过来协助清理街道,到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统一送到城外焚烧,免得滋生瘟疫。”

“是!”亲兵领命而去。

雁萧关等人随即踏入城池,入目皆是破败景象,沿街的商铺门板大多被劈烂,绸缎、粮食散落在地,又被马蹄与脚印碾得污浊不堪,几间民居的屋顶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梁,断壁残垣间还挂着半块烧毁的布帘,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偶尔能看到几个百姓蜷缩在墙角,有的抱着家人低声啜泣,死死攥着怀里仅剩的干粮,见神武军走近,便立刻把身体缩得更紧,眼神里满是惊惧,连大气都不敢喘。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不知是饿极了还是吓傻了,竟从母亲怀里探出头,刚要开口,就被母亲慌忙捂住嘴,只留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们。

他们都已被吓破了胆,雁萧关没有靠近他们,径自进入县衙。

半日后,一队亲兵带着随队的书吏匆匆走来,书吏手里捧着一卷残破的舆图,眉头拧得紧紧的,“王爷,方才清点府衙时发现,粮仓已被乱贼搬空大半,只剩下些发霉的糙米,根本不够百姓果腹,更麻烦的是,账房里的鱼鳞册被烧得只剩几页残片,田产、户籍的记录几乎全毁了。”

雁萧关伸手接过残册,指尖刚碰到焦黑的纸边,就有细碎的黑灰簌簌落下。他凑近一看,上面仅存的字迹早已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张”“李”等几个大族的姓氏,其余内容全成了一片焦痕。

“乱贼倒是贴心,知道这些册子是大族与贪官的命根子,烧得干干净净。”他喉间溢出一声哼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不过也好,没了这些旧凭证,正好让咱们重新来过,省得日后麻烦。”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两个神武军将士押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吏走来,老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身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一见到雁萧关,老吏的腿瞬间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府衙里管账的小吏,从未帮着贪官作恶。”

雁萧关不在意地将手中鱼鳞册的残页放在一旁,目光落在老吏身上。能从乱贼手中保住性命,倒也算有些本事。

至于城内发生的事,想来与中江其他城池一般无二,无非是贪官、高门逃窜,百姓遭殃。唯一让他挂心的,是乱贼主力为何会从中江撤出,又去往了何处?

派出打探的人还未归来,不过瞧着眼前老吏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雁萧关便歇了询问的心思,缓缓站起身。

他这一动,老吏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眸,眼角余光恰好瞥见雁萧关放在一旁的鱼鳞册残页。

他本就是府衙书吏,自然知晓那是关乎田产户籍的要紧物事,还以为雁萧关对此极为看重,为了保命,连忙急声道,“王爷,乱贼攻城那天,府衙里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和钱财跑了,小的不敢擅动,就躲在府衙的柴房里。乱贼攻入府衙后,随手就点了火,要把鱼鳞册全烧了。等他们走了,小的从柴房里爬出来,实在不忍心鱼鳞册就这么被付之一炬,就赶紧把火灭了,又把还没烧透的册子藏了起来。”

雁萧关这才明白,为何先前那残册看着像是烧到一半被灭了火的模样,原来还有这层缘由,倒算是个意外之喜。他当即示意身边的亲兵给老吏松绑,让他起身说话。

老吏得了准许,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指尖都在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露出几本泛黄的书册,书页边缘虽有些焦黑,上面的字迹却比之前那残册清晰得多,仔细一看,竟记录着城外几片田地的归属。

“这是城中王家和李家的田产记录。”说到此处,老吏悄悄抬眼看向雁萧关,见他面色平和,没有丝毫不耐,才敢继续往下说。

他在府衙里做了几十年,府衙上上下下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不知怎的,望着雁萧关平静的双眸,他竟下意识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王家和李家是城内的大户,可他们手里的田地,大多是从百姓手里低价买来的,说是买,其实就是逼着百姓签字画押,给的钱连半亩地的收成也不够。”

雁萧关顿时起了些兴致,追问,“那你可知,是哪些人低价把地卖给了他们?”

老吏的视线犹豫了片刻,手指无意识掐着腿上薄薄的一层肉,最终一咬牙,“王爷,小的屋里藏着本册子,记着这些年被逼着卖出田地的人家,还有买地人的名字。您若是有兴趣,小的这就让人去取来。”

雁萧关点头,“去取吧。”

不多时,几本厚厚的册子就被送到了雁萧关跟前。翻开一看,上面的记录清清楚楚,“王阿婆,三亩水田,买主,张某某”“李二郎,两亩旱地,买主,陈某某”,每一条后面都跟着卖地人的签字、日期,还有买地的大户或府衙官员的名字,甚至有些记录旁还画着小小的“逼杀”字,显然是老吏偷偷做的标记。

雁萧关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指尖在册子上轻轻敲击,“这些人倒不愧是高门大户,做事一脉相承,难怪乱贼一来,跑得比谁都快。”

他转身对老吏道,“你既熟悉府衙的田地往来,就带着人重新统计城内的土地。凡是无主的荒田、被大族强占的百姓土地,全部登记在册。记住,统计时要挨家挨户问清楚,不许漏了一户百姓,也不许给那些大户留任何含糊的余地。”

老吏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躬身应下,“多谢王爷信任,小的这就去办,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他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能为城内百姓做些实事,这些年来,他在府衙里浑浑噩噩,看着百姓被欺压却不敢反抗,只能凭着最后一丝良心,偷偷留下这些微末证据。没成想,这些证据竟有朝一日能重见天日,还能帮百姓讨回公道。

当天下午,临江城的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告示。

告示上写着,“凡临江城百姓,不分男女老幼,每人可分得五亩田地,无田者凭户籍登记,有田者需出示地契,无地契或地契不实者,按无主之地处理,官府提供种子与农具,秋收后按朝廷规制征税,其余归百姓所有。”

这地方终究不是赢州,归大梁朝堂统治,许多事情总得按着大梁律例来。不过仗着洪庆帝的宠爱,雁萧关在律法之外动些手脚,给百姓多谋些好处,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毕竟眼下中江混乱,能稳住百姓、恢复秩序,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他们一开始以送粮种为借口,最后却动了兵,这也不是没有理由,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头跟洪庆帝耍耍赖。反正他最后往赢州一躲,任凭其他人怎么言说,也碍不了他的眼。

告示刚贴出时,百姓们大多不敢相信。

可再看城内,那些原本受伤等死的百姓,此刻已在医工的救治下止住了呻吟,往来的士兵军纪严明,别说烧杀抢掠,遇到百姓有难处还会伸手帮一把。他们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军人,即便他们早前便对雁萧关这位王爷有好感,可遭过兵祸的人,对这些人高马大的军人终究带着几分恐惧。

直到亲眼见着日子一天天安稳,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住在城南的王阿婆,丈夫早逝,儿子、儿媳在乱军攻城时被杀害,只剩下她一个孤老婆子,带着一对年幼的孙子孙女过日子,家里仅有的三亩水田还被强占了去。

见了告示,她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告示栏前,眯着老花眼反复看了又看,又拉住路过的人问了三遍,才颤巍巍走到一旁站岗的神武军士兵面前,声音发颤,“官爷,这告示上说的……是真的吧?老婆子真能把以前的田拿回来?还能再分到新田?”

士兵笑着点头,语气温和,“阿婆您放心,这是王爷下的令,绝无虚言。您要是有户籍,现在就能去府衙登记,明天就能领到新的地契和种子。”

王阿婆还是不敢信,直到傍晚,她看到邻居拿着崭新的地契从府衙回来,地契上盖着鲜红的官府封印。邻居见她还在门口张望,主动走过来,激动地说,“阿婆,是真的,我刚才去府衙登记,官爷还问我以前有没有地,我说被逼着卖了,官爷立刻让人去查册子,最后不仅把我原本的两亩地还了回来,还添了三亩,凑够了五亩。”

王阿婆这才彻底放下心。

第二天一早,她揣着用布包了三层的户籍,牵着怯生生的孙子孙女,一步一步往府衙走。负责登记的正是之前那老吏,他仔细对照着户籍册,又翻了翻藏起来的旧记录,确认王阿婆就是那三亩水田的原主人,当即给她办了新地契。

“阿婆,城里的大户都跑了,他们名下的田地全被充公。您以前的三亩水田归还给您,加上您和两个孩子,每人能分五亩,现下您家总共能有十五亩田地。”老吏把地契双手递过去,语气恭敬。

王阿婆接过地契,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和封印,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多谢王爷,多谢官爷……我儿子要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类似的场景,那段时间在临江城各处上演。以前被大族强占田地的百姓,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无家可归的流民,也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田。

短短五日,临江城就登记了两千三百多户百姓,分发出去的土地足足有一万一千五百亩。

多数种子和农具也陆续送到了百姓手中,唯独红薯种的量不够。

先前从赢州带来的红薯种本就有限,分给中江其他城池一部分后,到临江城时已所剩无几。

这可急坏了负责分发种子的书吏,连忙找雁萧关禀报,“王爷,红薯种只剩不到十筐了,按每户百姓一亩地的量算,根本不够分,这可怎么办?”

书吏实在临江城临时寻的学子,事关父老乡亲家中口粮,他几乎要哭出来。

雁萧关倒不慌,笑着道,“别急,赢州早就摸索出了省红薯种的法子,不用整颗红薯下种,先把红薯埋在育苗田里,等长出藤蔓,再把藤蔓剪成小段移栽,这样能省不少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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