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柳饮君使个眼色,护卫就将蟹鳌交给另一人,一把将林怀音双臂反剪。
林怀音“呀”的一声,蜷缩成小白兔。
蟹鳌鱼丽瞅她,视线交汇,三人都变成小兔子,眼睛红红,把惊慌失措写在脸上。
柳饮君拿下三个骗子,又示意侍婢抱起赃物首饰,昂头擡胸,款款往山门走。
知客师父暗叫不好——主持方丈和沈大人在大雄宝殿作画参禅,如此擅闯,所有人颜面不保!
他看向林怀音,想着这孩子出身林家,气度非凡,应该有办法脱困,不意林怀音不挣不扎,被人提溜朝前,好似吓坏了一般,哼都不哼唧一声。
怎麽回事啊?林施主这麽好欺负吗?知客师父感觉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下令武僧拦截,不料一衆千金小姐们纷纷上前阻挠。
男女授受不亲,又都还是贵女,武僧们瞬间被死死压制,力气没处使。
知客师父愁得没法,冲到柳饮君身边劝:“女施主稍安勿躁,内堂去不得,你若坚持林施主冒名顶替,大可以去京兆府验明正身,去林家也行。”
柳饮君充耳不闻,迈过山门门槛,穿天王殿。
知客师父焦头烂额,无奈不能动手拉扯,频频去看林怀音,林怀音却是小兔子进笼,眸子无辜得很。
他心下一想,会否林施主并不知道沈大人就在里头?
“林施主,你可知沈大人现下就在本寺?”
知客师父忧心忡忡,林怀音一听,心说我知道,我就是奔他去的,没见我都不挣扎,特意在保持仪容吗?
我就要漂漂亮亮,看他当场裂开。
林怀音心中期待,脸上却非常震惊,手脚并用挣扎,声嘶力竭开喊——“放开我,快放开我,夫君在里面——”
她叫得惨烈,声音穿过弥勒殿丶观音殿丶直抵大雄宝殿。
——
殿内,檀香缭绕,经声低徊。
沈从云一身素雅玄袍,立于《出山释迦图》前,正执笔点染释迦眉目。
他身姿挺拔,侧颜如玉,清雅端方,犹如谪仙临凡。
围观衆女屏息凝神,满眼痴迷。
沈从云喜爱这感受。
遣走林怀音去筹钱,他在书房坐立难安,他的尊严难以接受问女人要钱,但是为了他和平阳公主的大业,他别无选择。
他恨,林怀音那个贱人,守着林氏金山,居然只带区区五十万两当嫁妆,也不主动交出来,还要他开口。
她该死。
所以沈从云来到铁佛寺。
此地宝相庄严,梵音流布,令人清心,他在这里作画丶洗象,渐渐找回内心的安宁,只是安宁没多久,一幅画尚未完成,他耳畔隐隐约约,又响起林怀音的声音。
沈从云感觉自己幻听了,他听到林怀音在喊“夫君。”,还有旁的什麽话,他听不清。
贱人阴魂不散,竟然缠到铁佛寺来。
他轻拧眉心,想赶走幻觉,但是在围观女衆看来,谪仙突然有了活人气,好像没那麽遥不可及!
沈大人拧眉好好看!
好想帮他揉揉!
累了吗?好想帮他捏捏肩。
不想画佛像,可以画我呀,我全身都可以给你落笔!
一个细小表情,勾得衆人如痴如醉。
“让开!都让开!”
柳家护卫嗓音粗粝,陡然撕裂静谧。
衆人受惊回首。
只见两名护卫推搡着三名女子,三女被反剪双臂,看起来殊为狼狈,正奇怪发生了什麽事,柳饮君紧随其後现身。
是柳大小姐。衆女眷一眼认出,心中忌惮,再瞧见後头气势汹汹,跟着好多女眷,她们没来由恐慌,铁桶一样的大雄宝殿前院,硬生生让出一条通路。
知客师父见状,自知再无挽回之馀地,欲哭无泪。
殿中的主持方丈和沈从听到动静,目光一碰——“沈大人!”
柳饮君声音拔高,带着邀功的亢奋,“妾身适才抓住几个骗子,她们胆大包天,在寺外贱卖来历不明的赃物,还口出狂言,自称是您的……”
她故意停顿,站在殿门,目光扫过全场,成功吸引所有目光,得意洋洋看向沈从云,却只看到他骤然蹙起的眉头。
沈从云搁笔转身,待看清被押之人是林怀音时,瞳孔猛地一缩,温润如玉的面庞崩裂一丝缝隙,错愕无比——这贱人怎敢出现在此?还是如此不堪的姿态!
“放肆。”沈从云伫立原地,眉峰瞬间抹平,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调,冷声说道:“何人给你们的胆子,在佛门清净地如此对待女眷?还不松手,与主持方丈赔罪。”
他意图先声夺人,将林怀音定性为“受惊女眷”,把冲突控制在“误会”层面,而非深究林怀音的身份。
然而,林怀音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动了。
她可怜兮兮,像只待宰的小兽看到救星,两行热泪落下,林怀音委屈巴巴地唤:“夫君,是我呀,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