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逆不道丶灭九族的罪行,究竟是不是她所为。
萧执安拿起林怀音白白嫩嫩的手,翻开掌心,有点意外。
小手雪白,漂亮柔软,像块奶乳,看起来甚是美味,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东西。
一丝迟疑浮起,萧执安泠然作想:难道不是她?可是林震烈曾炫耀过她的箭术,所谓五百步之外,可命中一葫芦嘴,惊才绝艳,比肩先祖林啓英。
思量中,萧执安拿着林怀音的手,细细抚摸,姿态神情,好似沉沦其中。
玄戈瞧见,瞳孔逐渐收缩,心里警铃四作——沈首辅的正妻可不兴摸,殿下怎麽突然对臣妻起了兴致。
他心里毛毛发汗,频繁看向门外,生怕沈从云突然现身……
幸而萧执安没让他担心太久,马上发现猫腻:一个自小练箭的人,指节间竟然没有茧。
逮到你了。萧执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指腹沾了点茶汤,涂在林怀音右手食指中指内侧,轻轻揉搓。
很快,一层黏糊糊的薄膜翘边。
拈起丶揭开,底下果然是薄薄一层茧,老茧上,透出淡淡的新鲜粉红,一看就是近日刚使过弓箭。
真是你,沈夫人。
萧执安看着林怀音睡脸,眼前瞬间浮现她独立铁佛寺塔尖,搭弓丶射箭,一击即中。
她去国子监绕石经柱,摹写他的字迹,她借他的手,杀她的仇敌,她可真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坏猫猫。
坏猫猫究竟想做什麽,姑且审她一审。
萧执安看出林怀音是中了迷药,他有点奇怪她如此胆大心细,居然也会中招,更疑心今日沈家,处处透着诡异,正堂混乱不堪,沈从云不知所踪,门口迎他的老莫,眼神躲闪,慌张得极不自然,平阳赴宴,却提前离席,这样久都不过来。
真相究竟几何,须得撬开这只坏猫的小嘴,听听她的供词。
松了手,萧执安转而捏住林怀音左脸耳垂,俯身折腰,欺近耳畔,问:“你究竟要被这种东西,控制到什麽时候。”
林怀音倒在食案的脸,皱了皱眉头。
疼。
好疼。
林怀音的意识穿着雀头履,站在诏狱,火把吡噃乱响,走廊里回荡太监临近的脚步声,太子一手捏翠羽簪,一手拧她耳朵,把她拉到唇边,温热鼻息落入她耳中:“你究竟要被这种东西,控制到什麽时候?”
听言,林怀音心头惶然一惊——错了,不应该是“你要活下去”吗?
“这种东西”是什麽东西?
沈从云吗?
不!我没有被他控制!我不再受他控制,绝不!
林怀音眉头深锁,抓住太子的手,惊惶睁眼——“殿下!”
四目相对,萧执安吃了一惊,她眼里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慌张,好像落水爬不上岸的猫儿,他听过无数人唤他殿下,但是沈夫人这一声,不同于任何人,好像他不应,她就会碎掉。
“我在。”萧执安下意识脱口。
林怀音听声擡头,恍惚望住萧执安的脸,发现他换了衣裳,又觉得不及白衣囚服好看,嗯,林怀音迷迷糊糊地想:其实不穿也好看。
萧执安背後的正堂撞入眼帘,堂中空空荡荡,杯盘狼藉,林怀音转了转眼珠,又想:怎麽可能太子殿下一人,光秃秃杵我面前?
是幻觉。林怀音松了口气,也松开萧执安的手,不再看他。
看来药效不够,我得彻底倒下才能躲过沈从云怀疑。
她捧起鲵鱼雪蛤羹,咕嘟咕嘟往肚子灌,当着萧执安的面,再次将自己迷晕。
一番离奇操作,看呆了萧执安。她为何会中招,当场就有答案。
坏猫猫在耍无赖。
萧执安无奈摇头,眸底一抹亮色刚起,脑中乍然浮现初九的癫狂模样。
一瞬间,他凝重了神色。
他要拧醒她,好好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