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云起疑
恰在这时,外头通传——平阳公主驾到。
萧执安当即撇下林怀音去迎。
平阳公主迈过门槛,走到萧执安面前,脸上有些疲惫,道:“走吧。”
“唔。”
萧执安接住她伸来的手,不在意她连“皇兄”都没唤一声,只细心扶稳,目光向紧随其後的沈从云身上一沉。
沈从云立时躬身,回道:“啓禀殿下,驸马爷醉酒,正在厢房歇息。“
言下之意,是驸马袁解厄醉酒,平阳公主前去照顾。
又或是,因为驸马醉酒失仪,平阳公主面上无光,才离席寻清净。
总之。
平阳的憔悴,立刻有了来处。
平阳的委屈,让萧执安沉默。
袁解厄其人,萧执安没见过,也不打算提来处置。
有没有今日醉酒,他都会替平阳休夫,让她另择夫婿,只要她瞧得上,谁都可以。
时机未到,萧执安引而不发,只吩咐传袁解厄的父亲——袁步天到东宫听训,便扶住平阳公主手臂,带她离去。
玄戈领命,率一衆东宫侍卫,簇拥左右。
沈从云瞥了眼昏迷不醒的林怀音,转身领沈在渊在内的上下人等,一路恭送。
监国太子的威压,携风带雨,掠过沈家宅邸。
家宴,终于彻底落幕。
——
沈从云目送平阳公主的马车消失,转身刹那,他眉眼锋锐,仿若玉面修罗。
衆人见状,低垂头胆战心惊,匆匆分开两边。
虽然正堂发生的事被沈老夫人下了封口令,外头不知细节,但朝臣那般奔蹿,又撞上太子殿下驾到,东宫侍卫戒严,尤其初九的尸体血淋淋擡出来,真是吓死人。
沈从云不开口,沈在渊不敢吭气,老莫带领的外宅仆役不敢走,黄姑姑身後的内院仆妇也不敢退,总之一顿家法,今日谁都逃不脱。
先前向初九汇报消息的暗卫,鬼魅现身。
暗卫附耳沈从云,道:“主子,苏景归入长顺坊不久,就被禁军拦下带走。”
沈从云听言,目光如晦,缓缓转动扳指,走向正堂。
禁军拦人,是林淬岳出手坏他好事。
沈从云暗忖:苏景归和贱人林怀音曾有婚约,身份敏感,林淬岳的确有理由阻挠他前来赴宴。
棋差一着,漏算林家。
沈从云认下疏漏,转念一想:林淬岳竟敢盯着他沈府的动向,拦截他的宾客,手未免伸得太长。
再进一步,他想到正堂内昏迷不醒的林怀音。
苏景归被拦,林怀音躲过一劫,是她命大,还是她联手林淬岳,暗中行动?
沈从云细细思忖:近来诸事纷杂,情况急转直下,二王庙丶兵部案先後事发,今日家宴,母亲居然瞒着他邀请平阳过府,而平阳方才找来,告诉他母亲和兰言有意谋夺太子妃之位,更是荒唐离奇。
事虽乱,但究其根本,一切都始于林怀音回林家丶归来宣称怀孕那日。
沈从云拨云见月,切中要害,再想到初九对沈兰言无礼,被太子当场诛杀,他就更加确信无疑。
不知为何,林怀音那个贱人,好像看穿了去年的白莲教事件是他策划,所以她依样画葫芦,对兰言以牙还牙,她在复仇,她在报复,她想搞垮沈家,搞垮他。
沈从云几乎可以确定,一切都是林怀音在捣鬼。
他步履沉沉,踏向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