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的香汤来了
嗒!
嗒!
嗒!
马蹄席卷街道。
萧执安一骑绝尘。
侍卫狂追不上,纷纷抽刀背刺马臀。
骏马吃痛,扬前蹄嘶鸣,一霎时风驰电掣,势若雷霆。
“殿下息怒!”杜宇赶到萧执安侧後方:“殿下,玄戈将军带有金疮药和解百毒的药丸,必能保姑娘无虞,且姑娘反复哀求,说您若是派人去,就是教她死,求您千万饶她一命。”
听言,萧执安勒马急停。
杜预一看有戏,飞速补充:“姑娘说若有需要,会求您救命,求您开恩行行好,留她一条小命。”
杜预夹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一辈子从未如此卖力。
因为比之林怀音怕死,他更怕。
他怕萧执安深夜移驾沈府,闹出许多不体面。
本来沈夫人护驾有功,公开嘉奖丶论功行赏,也是美谈一桩。
可殿下不召沈大人前来领人,又扣着臣妻暗室独处,现下还派近卫贴身保护,完全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杜预想起林怀音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心想沈夫人都怕成那样了,真不敢想殿下在房里对她做了什麽,何苦还要为难人家,就此作罢不好麽?
为了东宫,为了太子殿下,杜预壮着胆子,打马横到萧执安前方。
萧执安攥紧缰绳,目光远远投向长顺坊,落向天边的月。
他清楚林怀音伤得有多重,他不懂她为何拒绝诊治,拒人千里。
她不怕死麽?
苦苦哀求,不让他插手,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还是怕沈从云知道?
她就那麽怕沈从云?
她刁钻狡猾,一箭能射死三个沈从云,她会怕?
她不可能怕。
萧执安望着孤悬的月,忽然意识到:虽然坏猫儿四处撒野胡闹,心里头,却根本舍不下沈从云。
楼船上,她自称臣妇。
方丈室里,她不惜重金延请高僧求子。
她心心念念,渴望同沈从云生儿育女。
为了讨好沈从云,她胆大包天,把他和沈家女绑到一起,气得他指名给沈夫人送浴佛节的香汤,赐她沐浴。
想到香汤沐浴,萧执安心里咯噔一下。
天边,弦月姣姣,有个昏灰云团,正渐渐将其吞噬。
夜,浓黑如墨,萧执安吩咐杜预:“你去沈府,传孤的旨意。”
“是。”杜预抱拳领命:“请殿下吩咐。”
——
沈府。
玄戈化身一道黑影,飞檐走壁,落在屋顶,视线横扫街衢。
大门口。
三马并驾齐驱,沈从云的马车缓缓行来。
门房远远望见,提灯殷勤上前,摆放一张柔软踏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