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vs太子萧执安4
林怀音这一晚忙坏了。
给沈从云送鸡汤,被赶。
给林淬岳送鸡汤,被赶。
半夜摸回林淬岳那里喊饿,闹肚里的孩子想喝鸡汤,又被赶。
她不管,她磨磨蹭蹭啃鸡腿。
林淬岳坐她对面,大眼瞪小眼,絮絮叨叨跟她说少吃点,少吃点,长太胖日後生産会遭罪,猛不丁禁军来报柳苍死讯,他嚯得起身出门。
林怀音麻溜跟上。
她要去围观,确保天命实实在在传递到朝臣心里,确认不会牵连到她和禁军还有捕蛇手,才能安心回去睡觉。
林淬岳大步流星赶路。
林怀音小碎步吭哧吭哧。
鸡腿肉香逆风吹去,林淬岳意识到她在身後,停脚转身,林怀音正好头槌他胸口,鸡腿差点撞掉。
夜风呼啸,山顶寒气重,林淬岳脑门被寒风梳篦,异常清醒。
火把烈烈燃烧,林怀音裙衫随风摇曳,娇俏无敌,她瞳仁漆黑,闪烁奇异光彩,林淬岳看她,好似眼前蜷着一头小兽。
狐狸?狼崽?
这可不是什麽好联想。林淬岳统兵多年,阅人无数,明白这直觉意味着什麽。
他心下一惊,猝然生出很不好的感觉——上次赵尚书遇刺,三妹不在沈家後宅,在街上晃,今日柳大人暴毙,三妹不在自己的小院,又在外头晃。
这麽巧?都被她碰上?
林淬岳打量林怀音,像盘旋天极的苍鹰,攫住她,暗忖她的嫌疑并未洗清,皇城司至今不曾抓到弓箭手,莫非绕一圈回来,真凶还是……
“三妹。”他眼里燃着火把,心里烧着疑窦,问林怀音:“你是不是有什麽——”
话到一半,前方一队人马接近。
宫灯在风中摇晃。
他立刻知晓来人是谁,将林怀音揽到身後,躬身抱拳向前:“末将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禁军让向侧边,齐声见礼:“殿下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躬身折腰。
林怀音藏在人群中,叼着鸡腿蹙眉头:太子殿下不是生病了麽,有病不老老实实休养,这麽个大冷夜,他跑出来做什麽?死个柳苍而已,哪个不要命的,这麽晚去惊动他?
林怀音很想偷瞄一眼,看看他有没有穿暖,头上至少要有个抹额,但是对面黑压压一片,步履匆匆,甚至都没有出声叫他们免礼。
她不敢擡头,视线化身小蜘蛛,甩着八条腿儿,蹿入萧执安仪仗,精确找到他的翘头履。
看步子,还算精神。
林怀音稍稍松一口气,没想到,翘头履旁边,走着一双缀满珍珠的卷云履。
看情形,当是翘头履依着珍珠卷云履的步调,缓步而行。
林怀音瞬间确认:珍珠卷云履的主人是平阳公主,而平阳公主前来,绝对不止看热闹那麽简单。
两双鞋簇拥在人潮中,经过衆人面前,没做任何停留,径直走过。
林怀音也就大着胆子擡眸。
萧执安的背影鹤立鸡群,无须找寻,他就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到。
林怀音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她从未在这样的人群中看过他,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他怀里,她的额头正好抵到他下巴,只要她仰起脸,他就会俯身就她,无须她攀爬。
萧执安给林怀音的印象,一直都是触手可及。
这是第一次,林怀音感觉他这样高,高到好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高到好像他不俯身,凡人根本够不到他。
心念到此,林怀音吓了一跳——什麽够不够得到,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她摇摇头,啃口冷冰冰的鸡腿,回头一看,林淬岳和禁军将士们,个个垂头丧气。
“上次是兵部尚书,正三品,这回是御史大夫,正二品,偏偏都死在我们的巡防范围,究竟什麽人在搞鬼!”一名禁军气得跺脚。
林怀音默默低头,咀嚼。
林淬岳瞥她一眼,眯起眼睛,决定打消撵走她的念头,他要带上她,让她去看看柳苍的死状。
一行人跟在萧执安的仪仗後头,前往万仙顶。
抵达柳苍居所,朝臣早已聚集多时,议论纷纷,“天意”丶“天谴”丶“天罚”之类的说辞,频频传出。
宫灯和火把交相辉映,柳苍的小院前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