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迷蒙,隔壁房门洞开,蟹鳌心道不好,一个猛子跳进去,却见林怀音丶林拭锋和林淬岳,三人坐三角,正在用早膳。
林怀音疯狂使眼色——快走快走!
哦呜。
迈到一半的右腿,弱弱缩回去,蟹鳌天不怕地不怕,但到底是禁军校场长大,就怕林家兄弟。
转角处,两名禁军冲蟹鳌招手,她心领神会,颔首请安,麻溜跑走。
林怀音捧着白粥,小口小口嘬,不敢吃完。
林家规矩:饭中不训人,她只想要一碗无底粥,怎麽喝都喝不完,就永远不用挨训。
一大早听到叩门,林怀音还以为是萧执安,浑身上下每块小骨头都被唤醒,但她不起身,扭扭捏捏在床上换姿势。
趴睡丶仰躺丶盖被子丶伸腿腿,大字摆,虾米蜷,林怀音想说她一个人睡也舒服,舒服极了,完全不需要多馀的男人,横竖就是不开门,结果林拭锋一声“三妹”,活生生吓她半死。
开门一瞬,林怀音就喊饿,林拭锋想揍人,林淬岳拦着让传早点。
兄弟俩时不时对视——一个瞒着萧执安喜欢林怀音丶俩人牵扯不清;一个瞒着林怀音中毒不能怀孕丶身子骨弱不能受惊吓——俩人都觉得对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都默默替林怀音遮掩承担,想把对方赶走了好私下聊聊。
俩哥哥火星四溅,林怀音管不了,闷头就着白粥舔,死鸵鸟坚决不擡头。
林拭锋终于忍不了,直接问——“赵昌吉是你杀的?”
说什麽呢?林怀音把脸埋进碗里腹诽:大清早的,也没个忌讳。
林淬岳拧眉头:“老二?”
“你喊我做什麽?东宫大张旗鼓拿人,一夜之间传遍驿馆,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你我二人除了查清真相,还能硬护她不成?”林拭锋从林怀音手里夺走粥碗,锦帕塞她手里,“事前纵容丶事後包庇,这会儿风向已经变成林家谋划参与,你还能护她几时?”
林拭锋痛陈利害,林怀音震惊骇然,锦帕停在唇角,唇间血色暗沉,道:“我昨日被抓时,路上并未被人看见,怎会传遍驿馆?”
听言,林淬岳和林拭锋同时眯起眼睛,林怀音不辩解,不喊冤,只关心流言传布,等于默认。
“真是你做的?”林淬岳也疑心许久,此刻见林怀音不吭声,他心下一沉,横眉思索,转瞬大手一挥,冷笑道:“无妨,赵昌吉勾结白莲教,输送军械,他死有馀辜,你是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届时御前八议,左不过赔点银子,咱林家最不缺银子,这事不难。”
“你就宠吧。”林拭锋白林淬岳一眼,转而又问:“那僞造太子殿下密诏又是怎麽回事?”
“没有的事。”林淬岳绝不相信,直接抢答。
林怀音立马怯生生附和:“千真万确没有,掉脑袋的事,我不敢。”
“不敢?”林拭锋不觉得林怀音有什麽不敢,往椅背一靠,冷声训话:“平阳公主和沈从云私通,你跑去逼太子殿下杀公主,你还有什麽不敢?我看你胆大包天,为了报复那对狗男女,什麽都做得出来。”
“等等,平阳公主殿下和妹夫……?”
林淬岳咋舌。
第一次听到这爆炸性消息,他脑子转不过弯。
记忆中,沈从云扶柳苍灵柩离开鹤鸣山时,林怀音还依依不舍,打了小包袱誓死追随。
往回想,是沈从云顾惜林怀音身子,让她山脚下多歇一日再上山。
继续回溯,则是林怀音摔下高台,在沈从云怀里哭成泪人,凄凄惨惨喊“孩子”。
至于沈从云和平阳公主,全无交集,怎麽就私通了?
林淬岳难以置信,视线转向林怀音,同她求证。
林怀音想辩解,眼珠一转,谎话随口就要来。
“怎麽,我昨日亲耳听到的话,要从头到尾学一遍给大哥听吗?”林拭锋出声压制林怀音的小心思,嘴角一点狰狞,是警告她胆敢撒谎,他就把萧执安说“爱她”那些话,全部抖落出来。
“天地良心,真的没有。”林怀音不信邪,茫然无辜地扫视林淬岳和林拭锋,“二哥哥哪儿听来的话,谁说的,找出来对峙好了。”
林怀音大声撒谎,完全不在害怕,反正她跟萧执安闹崩了,谁都不要谁,二哥想去招惹萧执安就去,绝对碰一鼻子灰。
见她有恃无恐,林拭锋回想昨日玄戈来拿人,一口一声“沈夫人”,立时猜出二人闹翻了在斗气,因此才会出现东宫侍卫清晨通知林怀音越狱,叫他们自己来提人。
“好,这事我不跟你争。”林拭锋偃旗息鼓,也怕吓死林淬岳,话锋一转,道:“那柳苍之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