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公主们,也纷纷带着驸马和孩子赶回了京城。
慈宁宫内,这一个半月交织着儿孙绕膝的热闹与行将永别的悲切。
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也没能留住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
太皇太后在深秋时节溘然长逝。
庭院中那棵石榴树,枝丫上硕果累累,皆已成熟。
慈宁宫内顿时恸哭声四起。
太皇太后枯瘦的手,最后一次带着无限留恋与疼惜,轻轻抚过武王粗糙而饱经风霜的脸颊,终于无力地滑落下去。
支撑着她最后一丝心力的微光,悄然熄灭了。
那双阅尽世事、睿智而慈祥的眼眸,永远地阖上。
唯有唇角,凝固着一抹如释重负、近乎安详的淡淡笑意。
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奔向她口中那个可以“偷懒”的老伴去了。
“母后——!!!”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从武王喉咙里迸发出来,震得殿宇似乎都在颤抖。
他将母亲已然冰冷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她重新捂热。
他的头颅深深埋在那失去生息的肩颈处,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
数十年的孺慕与此刻生离死别的剧痛,化作滚烫的泪水,汹涌奔流。
这位曾在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王,此刻脆弱得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
他抱着失而复得又永远失去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
“皇祖母……”
晏时叙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榻前,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强撑了数月的帝王威仪轰然崩塌,巨大的悲痛让他泪如雨下。
那个曾给予他童年温暖与庇护的港湾,最终还是彻底消失了。
太后踉跄着扑倒在榻边,紧紧抓住太皇太后垂落的手。
那手心的冰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她的心。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砸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姑母……真的走了。
温梨儿捂着嘴,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挺着沉重的肚子,艰难地走到晏时叙身边跪下,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因极力压抑悲痛而绷紧的脊背。
枭枭、天天、淼淼、昭昭、暮暮几个孩子也早已哭成了泪人,被宫人搀扶着跪在父皇母后身后,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
太皇祖母……那个总是笑眯眯塞给他们糕点糖果、看着他们闹腾的老人,真的不在了。
殿内的宗室亲王、女眷、宫人,无不伏地恸哭。
慈宁宫内,哀声震天,愁云惨淡。
……
太皇太后的梓宫停灵于慈宁宫正殿。
皇室成员、宗亲贵戚、文武百官,皆按制轮番守灵哭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