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掌事宫女看到了太后娘娘唇边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诡异的暗红痕迹。
“太后娘娘!”
掌事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到榻前,颤抖着手去探太后的鼻息。
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一片,鼻下更是感受不到丝毫气息。
“来人啊!快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太后娘娘……不好了!”
掌事宫女瘫软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慈宁宫死寂的黄昏。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杯盘被慌乱碰倒的碎裂声……瞬间打破了紫宸殿压抑的宁静。
永泰几乎是跌撞着冲进内殿,脸色惨白如纸: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她……她……薨了!”
“什么?!”昏沉中的晏时叙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
“母后?!”温梨儿惊得豁然站起,腹中胎儿似乎也感受到这剧变,猛地踢动了一下。
慈宁宫偏殿内,早已乱作一团。
太医跪在榻前,面无人色,对着冲进来的皇帝摇了摇头。
宫人们跪了一地,压抑着恸哭。
晏时叙冲到榻前,看着母后那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看着她唇边那抹刺目的暗红,再看到矮几上那两封未拆的信……
他踉跄一步,拿起那封写着“叙儿亲启”的信,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
叙儿吾儿:
母去矣。莫悲,莫怒。此去,非仓促,乃深思之果。
此生糊涂,深陷情障,蹉跎岁月,未成良母,愧对姑母深恩。
姝儿之祸,根在吾身。
若吾当年不沉溺自伤,稍尽母职,导其向善,何至于令其痴妄成魔,累及嘉禾,更伤透你皇祖母之心?
思及此,肝肠寸断,无颜苟活于世。
姑母仙去,吾之支柱已倾。此身此心,再无挂碍,亦无留恋。
唯余无尽愧悔,日夜噬心,生亦何欢?
吾儿已成明君,有贤后梨儿相伴,有麟儿承欢膝下,社稷安稳,母心甚慰。
余生路长,望吾儿珍重龙体,与梨儿相携白首,善待稚子。
母唯一愿:身后,不与汝父顺隆先帝合葬。
生既不同衾,死亦不同穴。
请将吾葬于姑母陵旁,守其陵脚,偿吾此生亏欠之万一。
葬礼一切从简。
勿念。
母绝笔。
——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晏时叙握着信,那薄薄的信纸仿佛重逾千斤。
“母后……您何苦……何苦如此……”
温梨儿在宫女的搀扶下赶到门口,也看到了榻上太后娘娘的遗容。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明明察觉到了不安,也让宫人加强看护,可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