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领事,你该不会喜欢沈适忻那个疯子吧?”
谢璇衣扯出的笑容很是冷漠,鬓角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无风自晃,“你为什麽会在意这个?”
官鹤只当他是默认,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在桌面上刮出几道粉屑,语气里还有隐隐的不甘与绝望,“为什麽,为什麽我做了那麽多都比不上他,为什麽你会在乎他,你从来未曾过问过我。”
“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
“不,”谢璇衣站起来,看着窗外的盛况,“我不爱他,也不爱其他任何人。”
“喜欢一个人这种事,太费心思,太磋磨人。求不来长相厮守,也没有相互折磨的必要。”
“多喜欢叫爱,多讨厌算恨,这都是太难定义的话语,我勘不破。”
得到了全盘否定的答案,官鹤还不死心,也一拍桌子站起来,语气里有隐隐可以察觉的焦躁。
“你把证据给我,我有药方,能帮你治沈适忻的疯病。”
话音一落,他才发现谢璇衣看他的眼神里有些奇怪。
“我不在乎你的药方,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
“为什麽你这麽执着,这和你的利益完全无关。”
官鹤一咬牙,“因为开阳领事想走。”
他说完,才发觉失言,连忙住口。
走?
谢璇衣在心里回味一番,说不出个所以然,更猜不透所谓的走是何意。
正此时,天上一声猛禽尖利嚎叫,风声猎猎,正朝着谢璇衣俯冲而下。
是曾经负责谢璇衣和官鹤信件交往的鸟。
此刻却是听了主人的命令,尖着鸟喙,要置他于死地。
官鹤终究还是听信了那女人的话。
真到了这一刻,谢璇衣心里竟然是平静的,他抽出长刀挡在深浅,抵住鸟的俯冲,随後一个闪身,转到官鹤身侧,禽鸟没料到他这一出,直冲冲对上了官鹤的面门。
尽管禽鸟扑棱着翅膀极力减速,却还是撞到官鹤身上,尖锐的鸟喙穿透他一侧锁骨上的肌肉。
官鹤被撞得失了神,摔倒在地,一时挣扎着起不来。
谢璇衣慢悠悠走过去,晃了晃他手里的宣纸,明知故问。
“你要的是它们吧。”
「啪」,火折子的盖子摔在地上,轨迹不规则地滚了几圈,停在拱形的桌腿边。
火舌明亮,炙烤着干燥的纸面。
官鹤眼睁睁看着那三张纸在他面前化作齑粉,手一拈便碎得到处都是。
“现在没有了。”谢璇衣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灰。
外面的女人目睹了一切,正要愤怒地冲进来对谢璇衣动手,流民之间却骤然惊起一阵骚乱。
谢璇衣也侧耳去听。
流民的话语东一句西一句,他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城门被官兵堵了,严格管控出入。
那女人显然也意识到什麽,拧着眉毛抓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飞刀抵在他脖颈上,威胁道:“那群官老爷说什麽了?”
男人哆哆嗦嗦,“说,说,说要彻查什麽,什麽巫蛊的遗祸,要全城搜查。”
女人丢小鸡仔一样丢下他,无声骂了句。随即目光锐利如鹰隼,盯着屋内两人。
“别管什麽证据了,先走!”
谢璇衣也被迫加入到开阳手下这只队伍里。
前面,官鹤低声对女人说了方才的结果,被女人一脚踹倒,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谢璇衣远远在後面看着,叹了口气。
“系统,重构本地数据。”
随後,几张与证据一模一样的纸落在他手心,任谢璇衣本人对比,都分不出谁先谁後。
他看着纸,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装回佩囊。
他拖了那麽久,无非是要把这些纸存档。
好在重构几张纸的积分很少,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麽肉疼的办法。
只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似乎不是这个了。
谢璇衣的脚步慢下来,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远处来者不善的一队侍卫。
侍卫各个披坚执锐,显然是为几人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