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丝毫耽搁,转身,步履沉稳而迅捷地重新踏入王府那森严的朱漆大门。
厚重的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穿过几重寂静的庭院和回廊,岗哨处的侍卫见到他,无声地颔行礼。
楚言径直走向澄心堂主殿。主殿当值的两名侍卫见他回来,立刻挺直了腰板。
“统领!”
“嗯。”楚言沉声应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殿外,“一切如常?”
“回统领,一切安好,内外肃静。”侍卫低声回禀。
楚言点点头,不再多言,按刀走到主殿廊下他惯常值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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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融入廊柱的阴影里,如同王府外守护的石狮,沉默、警惕,目光穿透朦胧夜色,笼罩着整个澄心堂院落。
他离内室只有一厅之隔,仿佛能感受到那厅后王爷压抑的担忧。他能做的,唯有守护好这方寸之地,让王爷能心无旁骛地守着王妃。
内室的光阴仿佛凝滞了。白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未曾离开妻子分毫。
拓跋玉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喉咙里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细微的动静如同惊雷在白战心头炸响。他几乎是立刻俯身向前,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玉儿?难受了?”
拓跋玉并未醒来,只是无意识地侧了侧头,又沉入更深的昏睡中去。
白战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揪得更紧。他想起胡院判临走前紧锁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如同冰冷的铅块压在他胸口。
是他的疏忽。他以为将她安置在这金雕玉砌的王府便是安稳,却忘了她敏感纤细的心事,与这深宅的寂寞。
他伸出手,终于忍不住,极其缓慢而珍重地,将那滑落至床沿的锦被一角向上提了提,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粗糙的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腕肌肤,那微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跳动,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顽强。
他不敢用力,只敢虚虚地拢着,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深如瀚海的眸子里,那份凌厉的底色彻底消融,只剩下纯粹的、近乎疼痛的怜惜与沉甸甸的守护之意。
月光爬上他的侧脸,清晰地映照出他坚毅下颌上紧绷的线条和下眼睑处难以掩饰的疲惫青影。
盔甲可以卸下,但将军的脊梁永不会弯折,尤其是为了守护他心中唯一的柔软。
时间一点点推移。窗外那不知疲倦的寒蝉声不知何时也已止歇。
外厅里,小婢女已收拾妥当,捧着擦拭干净、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盏,无声地退到了更远的角落垂手侍立。
寒玉也合上了账簿,将其仔细收起。她起身,没有出任何声响,走到门帘边,隔着那厚重的锦绣,侧耳倾听了一下内室极其微弱的动静,依旧是那轻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她微微颔,然后对角落的小婢女做了个手势。小婢女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吹熄了角落里最后一盏琉璃宫灯。
整个外厅彻底沉入一片柔和的黑暗,只有门帘缝隙里透出的内室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在地面映出一道朦胧的光痕。
寒玉无声地退回自己原先的位置,重新坐下,身影几乎与暗沉的家具融为一体。
她闭上眼,像是在闭目养神,但高度集中的心神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外厅,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惊动内室的声响。
她知道,这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而王爷在内室的守护,亦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天明。
内室中,白战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张沉睡的面庞。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这咫尺方寸间的呼吸声。
妻子的手腕依旧冰凉地躺在他虚拢的掌心之下,那微弱的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燃烧着,牵引着他全部的心神。
窗棂外的天际,浓稠的墨色依旧占据着主导,连原本清晰的星子都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了光芒。
黎明,似乎还在遥远的彼岸踟蹰徘徊。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脊背的肌肉因为长久的固定而隐隐酸胀,但他恍若未觉。
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指尖下那细微的脉搏跳动上,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一次小心翼翼的确认:还好,还在。
他想起第一次的出征前夜,她也是这样倚在窗边,月光勾勒着她单薄的侧影。
她没有哭诉,没有挽留,只是将一枚亲手缝制的、绣着缠枝莲纹的平安符塞进他贴身的衣襟。
她的指尖冰凉,笑容却温婉。“早归。”只此二字。他却读懂了那平静背后无尽的牵念。
他在北境的风沙血火中,偶尔抚摸那枚符袋,便觉得心有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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