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只剩下她急促虚弱的喘息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日影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毯上投下长长的、斜斜的光斑,无声地移动着,见证着这场激烈的风暴渐渐平息成一片狼藉的死寂。
很久之后,久到拓跋玉的抽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白战才又沉沉地叹息一声。
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无奈、心疼、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儿哭得红肿的眼眶,布满泪痕、苍白脆弱的小脸。
以及那微微颤抖、失了血色的唇瓣。一股强烈的怜惜和某种决绝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轻轻地、却坚定地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拓跋玉似乎被这动作惊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骤然逼近的俊颜,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惶和控诉。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合上那因喘息而微张的唇瓣。
白战已经俯下身,精准地攫住了她颤抖的、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温热气息的朱唇。
这不是一个缠绵的长吻,而是一个短暂、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的触碰。一触即离。
唇瓣相贴的瞬间,拓跋玉所有的哭泣和抽噎都戛然而止,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她甚至因为惊吓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而打了一个小小的、滑稽的哭嗝。
“好了,小公主,”他的唇离开她的,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温柔力量,让人沉溺其中,不忍、也不知该如何再去责怪,“别哭了。再哭下去,这寝室,怕是真的要被你的小珍珠给淹没了。”
他的指腹,再次极其轻柔地划过她红肿的眼角,拭去残留的泪渍。
那语气,带着三分的无奈,七分的宠溺,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只是小妻子一场无理取闹的撒娇。
拓跋玉完全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偷袭的吻带来的电流尚未完全消褪,那个突兀的哭嗝让她窘迫不已,鼻头红得像颗小樱桃,下意识地又吸了吸。
她仰着那张满是泪痕、梨花带雨的小脸,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
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自己狼狈的影子,带着一种让人心慌意乱、几乎要沉沦的专注和……温柔?
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眼神里交织着未褪的余怒、残留的悲伤,以及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和温柔话语搅乱的茫然。
白战看着小妻子这副懵懂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那片因误解和委屈而冻结的寒冰,瞬间化作一片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春水。
所有因她不信任而产生的怒意,都被这可怜又可爱的神情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怜爱。
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在她那饱满、因刚才的亲吻和惊吓而显得愈红润诱人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蜻蜓点水,却比刚才那个吻更显温情。
“好一点了吗?”他低声问,喉结滚动,声音依旧带着情动的沙哑。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感受着她皮肤微凉的细腻触感,也传递着自己胸膛里依旧未平复的澎湃心跳。
这是一个亲昵至极的姿态,充满了占有欲和保护欲。
可是,这短暂的温情并未能真正抚平拓跋玉心底那道被“瑶瑶”这个名字撕裂的伤口。
短暂的迷蒙过后,那份尖锐的刺痛感再次清晰地攫住了她。
所有的温柔亲吻,所有的低语安抚,在她此刻极度敏感的神经里,都像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她猛地别开了脸,挣脱了他额头相抵的亲密距离,红肿的眼睛固执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重新锁定了他的双眸。
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固执地重复着那个盘旋在心头、如鲠在喉的问题:“瑶瑶…到底是谁?以至于你在睡梦中都忘不了她?”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刚刚回暖的池水,“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她不再嘶吼,但这种平静下的固执追问,反而更显出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和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决心。
白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抵着她额头的温热触感骤然消失,怀中的人儿像竖起尖刺的刺猬。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份无法消弭的怀疑和伤痛。
刚刚被压下的那份沉重感,又沉沉地压回了心头。他知道,避无可避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凝聚坦白所需的勇气。
再次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是一片坦荡,却也带着一丝久远回忆带来的复杂晦暗。
“她是汐瑶神女。”白战的嗓音低沉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古老故事,“我与她……七百年前,确曾是未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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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瑶神女”四个字,如同一道裹挟着远古寒气的惊雷,狠狠劈中了拓跋玉!
七百年前、未婚夫妻、神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将她刚刚因为那个吻而稍微回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她的夫君,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竟然有一个活了七百多年的神女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