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灵怔在原地,旋即仓皇地收回手。
“饴糖……卖饴糖咯……”
老人的吆喝声骤然变大,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吆喝声忽然戛然而止。
“嘎吱——”
院门推开,发出突兀的响动。
随之而来的,是青年疏朗的声音,“老人家,饴糖怎麽卖?”
宋岐灵缓缓睁大了双眼。
师弟他,出来了啊……
心脏又“扑通扑通”胡乱跳动起来。
一双脚好似生了根般,如何也挪动不了半分。
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墙外二人的对话。
师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客气,甚至不会讨价还价,那货郎说几文便是几文,交涉一番後似乎付了银钱,也不知师弟低声说了什麽,那人便忽然朗声笑起来。
待笑声渐息,脚步声散去,门前又重归寂静。
片刻後,门扉骤然被人敲响。
不轻不重的三声。
似是知晓她就在门的一端守着,他也不拔高声音,只轻声唤道:“师兄。”
宋岐灵往後退了一步,险些落荒而逃。
心底方起了怵意,便被她懊恼地盖过。
弄到头来,竟还是师弟先开口。
她这般畏畏缩缩,像什麽话?
大抵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宋岐灵咬了咬牙,登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向前跨了几步,拔掉门闩便拉开门,向外看去。
因着比平日激动了些许。
木门带起了阵风,将门槛里外两人的衣摆掀起微扬的弧度。
顾连舟今日换了身水色阑衫,衬得身形更显挺拔修长,日光流转间,宽袖随风轻荡,竟没来由的多出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书卷气。
瞧着倒比昨日那身顺眼许多。
却也更显得清隽俊秀。
宋岐灵盯着他瞧,只觉今日的风多了分躁意,拂在面上不甚凉爽,反使得耳根发烫,口干舌燥。
想来夜里敲梆子的更夫说得对。
天干物燥。
这天儿太干了。
视线缓缓下移,落向他手中鼓囊的纸包和两根签儿糖,忍不住道:“怎的想起买糖了,你不是不爱吃甜的麽……”
说到後头,声音渐消。
她“咕咚”咽了口口水。
是啊,师弟不爱吃甜的。
她爱吃。
思绪游离之际,一道目光,如有实质般,沿着她的眉眼寸寸下移,途径轻抿的唇瓣时,停留了一瞬,最终沉沉碾过颈侧的红痕。
历经一夜,那痕迹非但未见消退,反在日光中愈发秾丽,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顾连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签儿糖往前递了递。竹签在他指间轻转,糖浆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泽。
“师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