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子顶端的糖稀遭体温烘得融化,黏糊糊的糖汁顺着指缝往下淌,糊在皮肤上,黏得人心里发慌。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我自然,是愿意负责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清楚地看见师弟眼底掠过一丝怔忪,仿佛没料到她会答得这般干脆。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顾连舟原已做好了被推拒丶被搪塞的准备,此刻却被她一句话说得顿在原地。
半晌,他迟疑着开口:“如何负责?”
宋岐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声音依旧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心,“酒水不足以使人乱性,我昨夜举动不过是……身随心动,心向往之。”
顾连舟沉默地凝视着她,一双墨黑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他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微微颤抖的唇,以及那双强作镇定却泄露了慌乱的眸子。
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师兄,”他唤道,声音比方才软了许多,“我看起来很吓人麽……你抖什麽?”
都什麽关头了,他还拿自己打趣?
宋岐灵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他的衣摆,咬牙切齿道:“我在向你表露情意,认真点。”
顾连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面上凝了一丝疑云,往前踱了半步,直待鞋尖相抵,再无空隙可言,“师兄,你能说得再清楚些麽?我不明白。”
宋岐灵:“……”
她眼下无比确信,师弟光鲜亮丽的皮囊底下,藏着满肚子坏水儿。
“既要负责,便需得两厢情愿,若只我一人愿意,那也是强扭的瓜,”她指节微蜷,直攥得师弟的衣摆发皱,声音虽颤,一双眸子却定定地看向顾连舟,“甜不了。”
想了想,她继续道:“从前瞒了你许久,我心底始终有愧,便也不奢求得你宽恕,何况你在我还是‘男人’时便那般粘人,让我误以为你好龙阳之癖,一来二去,我愈发不敢表露心迹了。”
“也就是昨夜……荒唐过後,我才明白你的心意,我丶我心中亦十分欢喜。”
话音落下,回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宋岐灵赧然地垂下眼,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翻来覆去咀嚼回味,越想越觉得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正懊恼着,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似是有人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师兄……头一回听你讲情话,真的不太适应。”
不合时宜的嘲笑,
换来一记白眼。
“你真的……烦死了。”宋岐灵恨恨地扯了把他的衣摆,直拽得人往前倾了倾,“还有你这两根劳什子签儿糖,我还没尝一口就化了,淌得满手都是。”
顾连舟依言看向她那只擒着糖的手,眉尾微擡,“哪有像你这般竖着拿的,糖汁可不就顺着指缝往下麽。”
说话间,他垂手从袖中掏出一面巾帕,捏住师兄的指节,细细擦拭那片粘腻,“就这麽扔掉倒是可惜,也不知那贩夫t熬制的糖稀甜不甜。”
“可你又不爱吃糖……”
话音在一阵错愕中戛然而止。
宋岐灵只觉指尖湿热。
师弟竟低下头,堂而皇之地含住她沾着糖浆的指腹,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层黏腻的糖液,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窜。
她的呼吸猛地顿住,只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顾连舟松开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