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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松岩笔锋蘸透墨汁:“当归三钱、艾叶五钱,晨昏佐以阿胶羹。”
忽抬眼直视将军猩红目色:“胎气虽稳,终是双身耗元,王爷当忌床帷疾风?。”
那小丫鬟攥紧药方冲出东院时,裙裾扫落了廊下几丛晚开的木樨。
金黄花粒混着尘泥沾上她青布鞋面,也顾不得拂拭,只拼命奔向府中药堂。
浓重药气扑面而来,百眼橱柜森然矗立,烛光在数千个紫檀抽斗的黄铜拉环上跳跃,如同蛰伏的星河。
“王妃急症!”喘息未定的一声喊,惊得老药师手中戥子陡然倾斜,党参碎屑簌簌洒落。
苍老手指急掠过抽斗:当归片如蝶翼轻颤,熟地黄泛着乌玉光泽,艾叶干枯却犹带春野清气。
药杵在铜臼里撞出火星,砂铫子架上天青泥炉时,火苗正舔舐着松木劈柴的琥珀泪。
寒风卷过府门廊下高悬的灯笼,光影在朱漆大门与两旁肃立的石狮上明灭摇曳。
四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将军府侍卫身形笔挺如枪,簇拥着须皆白的葛松岩步出大门。
为的侍卫队长面色冷峻,右手按在刀柄上,侧身对老者道:“王爷有令,命我等护送葛府医……”
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履行着护卫与传令的职责。
不过,“回府”二字尚未出口,一直垂眸缓行、仿佛沉浸在药箱沉重或方才诊治思绪中的葛松岩,脚步倏地一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下一瞬,这位看似老迈的医者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身形未转,右腿如同蓄满劲力的铁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后一撩。
那看似随意的一脚,却精准狠戾地扫向门边一个半人高的麻石鼓墩!
“嘭——咔嚓!!!”
一声沉闷如惊雷炸裂的巨响猝然撕裂了夜的宁静,坚硬的麻石表面应声而碎!
蛛网般的裂纹以落点为中心,瞬间疯狂蔓延,细密的碎石粉尘伴随着几块核桃大的石片激射迸溅开来,打在近旁侍卫的皮靴和护胫上,出“噼啪”的脆响。
那沉重的石鼓墩虽未完全崩解,但中央深陷的脚印和恐怖的裂痕已昭示着这一脚蕴含的恐怖力道。
侍卫队长的话语戛然而止,连同其余三名侍卫,四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急剧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按在刀柄上的手指猛然收紧,骨节泛白,身体本能地绷紧如临大敌,齐齐后退半步,几乎在同一瞬间摆出了防御姿态。
葛松岩缓缓收回腿,仿佛只是掸去一粒灰尘。他甚至没有看那碎裂的石墩一眼,也没有理会侍卫们的震惊。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尽轻蔑的嗤笑,仿佛在看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他抬手随意拍了拍沾染了药香的袍角,几粒微不可察的药渣簌簌抖落。
庭院里凛冽的晚风骤然加剧,将他颌下那把霜染般的银白长须吹得根根倒竖、四散飞扬,宛如一蓬怒张的银戟,在昏暗光影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哼!”一声冷哼,如同冰珠砸落玉盘。葛松岩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锐利如电,一一扫过眼前这群如临大敌的年轻侍卫。
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和历经血火的森然寒气,在寂静的门庭中隆隆回荡:?“黄口小儿!也配言护送?”?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平平无奇的一步,却仿佛裹挟着千军万马冲锋的威势,无形的压力让侍卫们呼吸都为之一窒。
葛松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穿云裂石的鹰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秦岭风雪般冰冷刺骨:
?“三十年前老夫雪夜独行秦岭,斩的狼都比你们这群奶娃子加起来还多!收起那套,滚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老夫认得路!”?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侍卫们一眼,拎起药箱,昂挺胸,就那么迎着猎猎晚风,大步流星地走下王府台阶,孤高的身影迅融入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只剩下四名王府精锐僵硬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悄然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碎裂的石墩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骇人的一幕,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味与残留的药香混杂在一起,透着一种难言的肃杀与荒谬。
东院云起堂。
内室烛火被穿堂风扯得忽明忽灭,白战端坐拔步床沿的身影凝滞如墨玉雕。
玄铁甲卸去后,中衣下绷紧的肩胛线如同拉满的弓弦。
拓跋玉裹在雪狐裘里,呼吸轻得似初春柳絮,唯有眼睫在烛影中投下颤动的鸦痕。
他目光刻过她每一寸轮廓:汗湿的碎鬓黏在玉雕般的耳廓,唇上被自己咬出的淡绯齿痕,寝衣领口散开的缝隙里,伶仃锁骨随呼吸起伏如蝶栖。
右手无意识探向腰间,储物袋锦缎下的灵石正隐隐烫。只要引一缕木系灵气
“不可!”心底猛地迸出尖啸。指尖金芒如退潮般熄灭,剐得经脉剧痛。
转而狠狠攥住袖中旧帕,那朵褪色的并蒂莲烙进掌心纹路,绢丝摩挲声在死寂中撕出裂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