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转身,命令义役:“带孩子们出去,全部送往奉医司偏院隔离救治。登记体征标记,拍照存档。”
——拍照,是她以油纸熏像法改良的取证手段,虽粗糙,却足以留存证据。
当最后一个孩子被抱出地道,她独自留下,再次取出听诊器,将血晶贴附于陶瓮内壁残留的纸屑之上。
加热,震动,频率调节至极限。
墨迹缓缓浮现——
七宗调包案,横跨二十年。
永安王嫡子夭折,次日庶子“奇迹生还”,实为农妇双胎之一;
定南侯世子自幼体弱,其孪弟死于“急症”,尸骨无存;
宜城郡主出生即送道观“避煞”,十年后接回,性情大变……
而最末一条,字迹几近模糊,却仍可辨识:
“庚子年五月,宫中某嫔产双男,状貌相似,额有赤痣相对。一留东宫侧殿,一送永安别邸抚养,赐名阿巳、阿卯。后东宫婴暴卒,谥殇,葬礼秘行。自此,阿巳居郡马府,称世子;阿卯入影阁,号替身。”
沈知微的手指死死扣住听诊器。
阿巳……阿卯……根本不是主仆,不是替身与本尊。
他们是真正的孪生兄弟。
一个被推上荣华高位,一个被打入地狱深渊。
而那个“暴卒”的东宫婴——
根本就没死。只是被换了出来。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阿卯那双沉默早熟的眼睛。
他曾说:“我生来就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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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又告诉他,影子原本也可以是光?
暴雨仍未停歇。
她带着最后一卷桑皮纸离开地道,返回奉医司。
灯火通明之下,她开始整理证据链,准备明日面圣陈情。
但就在此时,一名药童匆匆来报:“掌医监,郊外破庙那位柳氏醒了,说想见您。”
沈知微立刻动身。
破庙地处荒野,风雨飘摇。
柳氏躺在草铺上,脸色惨白,神志初醒。
她看到沈知微,嘴唇微动:“大夫……我梦见两个娃娃……一个穿红,一个穿灰……穿红的被人抱走了……穿灰的……留了下来……”
沈知微坐下,轻轻挽起她枯瘦的手腕。
在脉搏跳动处,有一圈早已结痂的旧针孔。
她取出听诊器,血晶轻触那处疤痕。
嗡——
血晶骤然升温,蜂巢结构剧烈闪烁。
一段模糊记录缓缓析出:
“双胎俱活,额痣相对,分置两处。母服忘忧散三钱,逐月复灌,永断前忆。”
证据闭环。
她站起身,眼神如刀出鞘。
这一夜,她查清了一个孩子的身世。
但明天,她要掀翻整个体制。
风穿破庙,烛火摇曳。
她收起听诊器,准备离去。
却不曾察觉,那冰冷金属耳件,曾在方才无意擦过药童递来的病历簿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