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枷锁叮当。
母亲披赤足,跪于刑台之上,颈戴重枷,唇角渗血,却仍仰头高呼:
“水有毒!血脉非天定!你们杀我一人,改不了千年毒源!迟早——有人会查!”
刽子手举刀,她最后一句被斩断在风里。
画面戛然而止。
沈知微缓缓闭眼,一滴泪未落,已被风吹干。
三日后,紫宸殿。
太后垂帘,杨缙立于阶前,须皆张,声如洪钟:“翻三十年旧案,动摇国本!柳氏罪证确凿,岂容妖医之后借尸还魂,蛊惑圣听?”
群臣附和,声浪如潮。
沈知微立于殿心,一袭素袍,未跪,未辩。
只对小德子淡淡道:“开罐。”
小德子捧出陶罐,当众倾倒——数块孩童骸骨碎块滚落玉阶,惨白刺目。
她取出试剂滴入清水中,水色瞬间转蓝。
“这是永安王次子的骨灰。”她声音平静,却如惊雷贯耳,“他七岁夭亡,死因‘急症暴毙’。可我母验其指甲残片,现铅汞标三倍。她想救的不只是一个孩子,是整个皇族的命脉。”
她抬眼,扫过满殿权贵:“你们说她是妖妇,可她连死,都在提醒你们——喝水会杀人。”
殿内死寂。
唯有太后藏于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
当夜,月隐星沉。
奉医司旧衙门扉轻响,一声,两声,极轻,似不敢惊梦。
值守的小德子推窗望去,只见一名佝偻老宫人跪在阶下,衣衫褴褛,满脸沟壑,手中紧攥一只油纸包。
他颤抖着抬起头,浑浊眼中泛着泪光:“我……我是当年给柳先生送最后一餐的杂役……我来……还东西……”
他缓缓摊开手掌,油纸包打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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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枚玉簪露了出来,簪头刻着半句残文,字迹斑驳,却依稀可辨:
“仁心无尺……”当夜,月隐星沉,风止如死。
奉医司旧衙的青砖阶前,落叶积了薄薄一层,像是多年无人踏足的墓碑。
小德子刚巡完更,正欲关门,忽闻两声极轻的叩响——不似官差拍门,倒像亡魂叩心。
他推窗望去,只见一名佝偻老宫人跪在阶下,披着褪色灰布袍,脚上无履,十指皴裂如枯枝。
他双手紧攥一只油纸包,指节泛白,仿佛那是命脉所系。
“我……我是当年给柳先生送最后一餐的杂役……”老宫人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那夜,她不吃不喝,只求我带一句话,还一样东西……我藏了三十年,不敢说,不敢动……可昨夜,她入梦了。”
小德子心头一震,忙披衣下楼,将人扶起。
老宫人颤抖着摊开手掌,油纸缓缓掀开一角——
半枚玉簪静静卧在掌心。
玉质温润,却断裂于中段,簪头以极细刀工刻着两个小字:“知微”。
沈知微闻讯赶来时,未着外袍,丝微乱,眼中却无一丝困倦。
她接过玉簪,指尖抚过那二字,像是触到了童年夏夜母亲低语的温度。
她记得这簪——是父亲赠母亲的定情物,母亲常说:“尺量血脉,簪定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