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仙轻轻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混杂着百年来的不甘与无尽的疲惫。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冰冷的青铜匣子,眼神里有种失落。
“这万蛊玄匣,妙用无穷,可惜啊……”
“为师这残破之躯,神魂有损,根本挥不出它真正的威能。”
“单是这九百九十九个虫室的禁制,我就花了足足八十年才堪堪解开,至于更深处那些玄妙,我是来不及了,也没那个心力去探究了。”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萧索。
陈根生的心神,一半在戒备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师傅,另一半,则在飞地盘算。
屠尽红枫谷。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这老东西若是成功了,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徒弟,能得到什么好处?
若是失败了……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吃,安安稳稳地变强,可不想给一个疯子陪葬。
江归仙的目光,从青铜匣子上挪开,再次投向了山下那片喧嚣的演武场。
不再是看戏的闲适。
而是化不开的怨毒。
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孩子。”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知道为师为何非要屠了这红枫谷满门吗?”
“不只是因为他们当年追杀我。”
“当年围剿我的三派,天剑门贪图我的本命灵虫天池雷劫蚤,青云宗想要我的元婴炼丹。”
“唯独这红枫谷……”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最是恶毒!”
“他们图的,是你师娘!”
陈根生愣住了。
他从未听江归仙提起过,还有道侣。
“你师娘,她本是天狐一族的圣女,天生九尾,风华绝代。”
江归仙的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温柔,可那温柔转瞬即逝,被更汹涌的恨意所吞没。
“当年我们被困于天罗地网,我本体被打得崩碎,元婴几近溃散,眼看就要神形俱灭。”
“是她。”
“是她,为了救我,逆行了天狐一族的禁术。”
江归仙的声音开始颤抖,那是一种压抑了数百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