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埋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
他这副逆来顺受的软骨头样,让吴山心头膨胀,忽然抬起脚,朝着陈根生的膝盖窝踹了过去。
“哈哈哈!”
吴山笑得前仰后合。
却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佝偻身影,一寸一寸地直起了腰。
先前那副惶恐、谦卑、畏缩的神情,从那张丑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地?”
陈根生抬,其口骤张至夸张之度。
通体翠绿的木骸蜂,争先恐后地从他嘴里爬出,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紧接着便不是爬。
是涌!
是喷!
那铺天盖地的绿色虫潮,瞬间将谷内彻底淹没。
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又迅湮灭。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整个山谷,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陈根生径直走进那老妪的茅屋。
屋里陈设简陋,最值钱的,便是那尊半人高的丹炉。
“仅这点家当,也想学人炼丹啖肉?”
陈根生又把整个百草谷搜刮了一遍,连弟子们藏在枕头底下的几块碎银子都没落下。
做完这些,他才心满意足地站在谷口,将蜂子收了回来。
以他今日对《血肉巢衣》的熟练度,本是能留下一两具躯体,以备日后换壳夺舍之用的。
偏生方才杀得兴起,又瞧着这些人嘴脸可憎,竟忘了这茬。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出谷口时,身形却猛地一滞。
远处,一道灵光正朝着此地疾飞来。
只一人。
他嘴巴微张,一只木骸蜂悄无声息地飞出,迎着那道灵光而去。
片刻之后,陈根生的面皮抽搐了一下。
是那赵老妪。
她竟独自一人回来了。
陈根生悄无声息地潜回了谷内,重新钻进了那间破旧的茅屋。
不多时,赵老妪的身影落在了门口。
“真乃天助我也。”
“玄符门与赶龙观之蠢货,竟谓蜚蠊精易敌。”
“令其探路赴死,吾自归取真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