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时,洛隐菡拎着袋牛肉走进厨房,对自己外甥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阿唳,回来啦,头晕不晕?”
洛羲昏嘴上说还好,其实刚下飞机头就开始痛了,只是这麽重要的日子,他不想耽误任何一个环节的进行。
他没一会儿又挂到小姨身上,像小时候那样。
“外婆今天过来了吗。”
“听说你在找我?”
洛羲昏应声回头,看到心心念念的外婆站在门外,她这几年病重了,走路都颤巍巍的,整个人瘦骨嶙峋,身上没有一点儿肉,扶着厨房的门,勉强地挤出笑容。
她手里握着一本小玩意儿,看上去是相册。
“妈,地上滑你也不怕摔,怎麽不喊我们一声!”
“我想早些看到阿唳嘛。”
借此机会,洛隐蕴和洛隐菡赶紧把洛羲昏赶出厨房,毕竟这家夥是真的能把厨房炸掉,洛羲昏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外婆到沙发上坐着了。
外婆送给他的礼物就是那本相册,里面汇集了自己从出生起到现在,每个阶段的照片,还心细地标注了日期。
刚出生时白胖胖一个趴着啃手指,幼儿园傻乎乎地抱着气球笑,初中寸头的张扬跋扈,到如今光芒万丈地站在领奖台上。
“这是你才三岁的时候,那天你爸爸急性肠胃炎,你妈凌晨开车带他去医院。家里就剩我和你小姨,你哭着闹着要妈妈,把我们俩折腾了一晚上,可调皮呢。现在长大了,不嫌弃外婆和小姨了,是吧。”外婆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脸颊,说他吃得不够多,整个人骨瘦如柴的。
洛羲昏说她太夸张了,自己不瘦,最近还重了,外婆听着心疼的要命,一个劲说:吃得不够吃得不够。
“这张是你中班文艺汇演那天,吵着闹着要买街边的气球,结果老板手里只剩下一个了。原本气球是这个哥哥的,他看你一直哭,就让给你了。人家没比你大多少,小小年纪就这麽懂事。”
洛羲昏当然不记得这件事,凑近去看照片,即使很模糊,也不难发现自己旁边的那个男孩子眼睛炯炯有神,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正留恋不舍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气球。
“这张你自己最清楚了吧,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没跟我们打声招呼就剃了个寸头,我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脸这麽臭的小孩是谁家的呢?有一说一,看着还挺清爽的,很稚嫩,不过你现在应该不会再剃寸头了吧?”
她知道洛羲昏现在喜欢留长头发,很抗拒剃短头发。
“除了演戏需要,不会再剪了。”洛羲昏点点头。
“这张是你前段时间上台领奖,我们阿唳长大了,穿西装也不像小孩了,很成熟,很稳重。”外婆皱巴巴的手抚上那张照片,语气里尽是不舍,“挺像你爸爸的,你妈也这麽说。气质,脸庞,神情都很像。”
洛羲昏没吭声,撇开眼不再看那张照片。
他到现在还会有意避开有关爸爸的话题,有关他的那些事情就像一根针,深深扎在洛羲昏心脏上,无孔不入地腐蚀着他的记忆和情感。
他抱紧了外婆不肯松开。
“别这样,阿唳,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可她越是这麽说,洛羲昏越是难受。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齐刷刷地给洛羲昏夹菜,生怕他吃不够。
洛羲昏却无心吃饭,捧着相机给他们看照片,说着自己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经历。
和纪影鹤一起坠下山崖,和纪影鹤在藏餐馆里唱歌,和纪影鹤在扎基寺求平安,和纪影鹤在酒吧里倾诉所有。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个人有关。
洛隐蕴听完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去捧他的脸:“怪不得那天哭得眼睛都红了,真的是很珍贵的朋友啊。”
“对啊,原本我不打算去珠峰大……”
“哈!臭小子我来了,生日快乐!”
他话说到一半,家里的门被用力地从外推开,其实用“弹”来形容会更贴切。
洛羲昏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他那稚气未脱的叔叔来了,这麽多年,洛瞿都没变。
他手里捧着给洛羲昏的生日礼物,一路喊过去:“阿姨,嫂,菡姐。”
然後转到洛羲昏面前:“洛羲昏,听说你前段时间自驾游去了川藏,遇到什麽好玩的事了,也讲给我听听呗。”
洛隐菡笑着打趣:“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就洋洋洒洒几十分钟了,得看阿唳现在还有没有那个耐心。”
洛瞿很配合她的玩笑:“唉,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