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每个女孩的命运。”
“古往今来,中西内外,不外如是。”
“害怕改变,就只能接受。”
“若想挣脱这命运,就要严面风霜。”
尽管早有准备,苏令徽依旧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睛,看来老师也没有办法。
然而翻开若楠的信,却让苏令徽眼前一亮。
若楠虽然在前面也絮絮叨叨的一堆“该来的都会来”的话,但在最後,她却支支吾吾的提到了一个人。
“我有一位族姐,她有类似的经验,如果你真的极不愿意,或许她可以解你心中的疑惑。”
“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条路是好是坏。”
林若楠一向洒脱清秀的笔锋难得有些犹豫迟缓。
苏令徽握紧了手中的信件,她留恋的环顾着这个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眼中闪过了坚定的神采。
时光匆匆,接下来的两年里,流水一样的嫁妆搬进了苏家的百年老宅中。
洛州两千亩田産的地契,沪市的三层洋楼,英吉利的长款轿车,法兰西的钻石珠宝,福州纺织厂的干股,能塞满一整座公馆的全套红木家具,上百套金银丶陶瓷器皿,东北来的各色皮草等等。
一点点的塞满了听风居和苏家好几座库房。
旁观衆人纷纷咂舌,但是也觉得预料之中,苏令徽是这一代苏家主枝唯一的女孩,又说上了这样一件煊赫的亲事,苏大老爷摆出怎样的排场都不为过。
时间就在衆人的各怀心思中悄然溜走。
一九三五年的腊月二十三,苏令徽坐在书房里认认真真的写着德兰修女给她的一道课题,她的旁边燃着一盆暖烘烘的兽金炭,不远处金灿灿的熏笼上飘起丝丝缕缕清甜的香气充盈着整个房间。
今日是小年,苏家的廊下挂着红红火火的五福结,连小院的那几棵腊梅树上也系上了红绸,显得一派喜气洋洋。
感觉到火燃的有些旺了,沉迷学习的苏令徽擡起头,摸了摸有些热乎乎的脸,将贴着火红窗花的玻璃窗推的更开一些,一阵冰冷又新鲜的凉意打着卷跑了进来。
她定睛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几片薄薄的雪花从空中飞落,洛州又下雪了。
小院的地面上洇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粒,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上一些,苏令徽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又坐了下去,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书。
门廊下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她恍然从书中擡起头,询着声音望过去。
几个仆佣穿着笨重的棉袄,擡着几只红木大箱子走进来,看见苏令徽透过窗户看着她们,便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她们都是苏家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苏令徽长大的,待她很是亲近。
几人兴冲冲的将箱子打开让苏令徽看,里面金光灿灿的一片,闪的苏令徽眼睛只发晕。
“金子!”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失声说道。
“什麽啊?”一旁的周妈妈哭笑不得。
“要是黄金还得了,早就被人劫走了。”
“这是用金纸包的一万零一包吉祥四宝,等成婚那日送给来做客的亲朋好友,上门贺礼的人的。”吉祥四宝就是四样干果,红枣丶花生丶桂圆丶莲子。
在苏令徽出门的那三天,只要是进门贺喜的,说上几句吉祥如意的喜话都能领上一份。
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一片,苏令徽垂下眼,又想起了已经被各色嫁妆塞的满满的听风居和好几个院子的库房,喃喃道。
“这也太奢靡了一些。”
“这还是准备少的。”周妈妈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你只是在这边出门,还是要和周少爷在沪市完婚的。”
“沪市的苏公馆那边也已经备足了两万份了。”
几人擡着笨重的大箱子走向了後面的罩房,苏令徽怔怔地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她侧脸看向放在一旁多宝阁旁的书匣子,伸手打开了它。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信件,有苏念灵的丶白小月的丶唐新玲的丶钱永鑫的,还有一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樊小虎名字。
苏令徽伸出手在上面慢慢抚过,一封封的取出来,她根本不用打开它们,也能从心里回忆出信件里面的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