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一个字代替流浪的结束,该用哪个字才不辜负”《找一个字代替》
“心要让你听见,爱要让你看见,不怕承认对你有多眷恋”《心要让你听见》
旋律循环往复,他几乎能无声地和唱,每一个音符都饱蘸着他无处可诉的情愫。这歌声不再是背景音乐,成了他胸腔里隐秘的呐喊和排练。他幻想着,或许在某个灯火辉煌的年终同学聚会上,他能借着酒意,或是新年祝福的氛围,当众轻轻哼唱几句。不需要点名道姓,只希望那双他魂牵梦萦的眼睛,能于刹那间读懂歌声里藏匿多年的珍藏——那份笨拙、固执、被时光酿得苦涩又愈纯然的“单相思”。
然而,这念头刚冒头,便被冰冷的现实摁住。烟花在头顶不断炸响,将天空照亮又复归于黑暗,如同他那周而复始的徒劳期待。星月在浓重的硝烟和光污染中显得分外稀疏黯淡,像被遗忘的、怯懦的眼睛,窥视着地面上这蝼蚁般的悲欢。他仰望着那轮模糊不清的寒月和几点孤星,剧烈的心跳被无边的喧嚣吞没。
他知道,那束承载着他无数个日夜祈祷、无数个卑微幻想和厚重思念的电波,另一端,恐怕只会是静默的深渊。无人接收,无人回应,如同投入汪洋的石子。新衣服裹不住心底翻腾的旧伤疤,新房的地基托不起灵魂里沉重的漂泊感。在这个属于团聚和展望的时刻,他却像个被时光抛下的孤魂,独自守着一段早已冷却、只存在于他一人世界里的炉火。那炉火,以柳晴雯为名,燃尽了他整个青涩的青春,留下满室的灰烬与无法排遣的矛盾:想奋力丢弃这沉重的枷锁,又像戒不掉的本能,总在她不经意间闯入思绪时彻底溃败;想痛痛快快地思念,可那思念的彼岸,隔着千山万水、时间洪流和深不见底的身份鸿沟,早已是绝壁悬崖。
最终,所有的挣扎、期盼和酸楚,都在这喧天震地的爆竹声浪中,化为无声的叹息,缓缓沉入陈武桢年轻却已染上暮色的心底。那歌声依旧在唱,在他孤独的世界里,徒劳地寻找着能替代表达的“字”,徒劳地呼喊着想要让她听见的“心”。
……
他乡灯火下的微小涟漪
窗外的城市除夕没有乡野那般震耳欲聋的鞭炮轰鸣,取而代之的是远处高楼霓虹的无声闪烁和楼下隐约传来的车辆驶过湿漉路面的唰唰声。暖气开得太足,房间里有些闷热。柳晴雯刚帮父母收拾完略显冷清的餐桌(父母生意忙碌,年味也淡了),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蜷在沙一角,浏览着大学同城论坛上的新年活动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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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手中微凉一震。屏幕上方弹出一条短信通知。
“陌生号码?”柳晴雯随手点开,除夕夜垃圾祝福短信不少。她手指划过屏幕,目光扫过那行简洁的字:“祝你新年快乐,陈武桢。”
指尖的动作骤然停住。
陈武桢。
这三个字像一枚微小却尖锐的鱼刺,毫无防备地扎进柳晴雯平静的心湖。平静?或许更该称之为某种刻意维持的疏离和遗忘。距离那次让他删除qq空间照片的强硬表态,已经过去很久了。自那之后,他像被拔掉了电话线的座机,信号彻底中断。她也默契地没再联系过。
一点微小的波澜,在胸腔深处晕开。不是滚烫的激涌,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来的、细碎而悠长的涟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电脑金属外壳,冰凉的触感也未能压下那一点点翻涌起来的、混杂着诧异、些微歉疚和难以名状心绪的感受。
为什么他还记得?在她几乎已经将这个初三复读班到整个高中时期“最好异性朋友”划入“过去式”的时候?在这个远离翼城镇的、空气里都飘着陌生城市味道的除夕夜?
柳晴雯的视线从那行简单的文字上移开,望向窗外流光溢彩却冰冷的夜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模糊映出她自己的脸,还有父母新家布置讲究却缺乏烟火气的客厅一角。
变了。
她清楚自己变了。不是不喜欢翼城镇梧桐树下的晚风,也不是忘记高中时陈武桢默默邮寄来的邮票贺卡、笨拙的安慰和那些密集的书信(想到这里,心头那点涟漪微微扩大了些)。就像她现在栖身的这座城市,更大、更快、更多可能性,它像一种无形的涡流,牵引着柳晴雯的渴望和脚步。她需要这里的繁华、这里的“不一样”。翼城镇的点滴是心底珍贵的毛玻璃相框里的老照片,会怀念,却已不再是想要返回的归途。
她点开回复框,指尖悬浮了片刻。想写的很多,想问他最近好不好?是不是认识了新的朋友……她甩甩头,把这杂念驱逐。最终,只是敲下最平淡、也最安全的四个字:“新年快乐”,然后送。
点击送键的瞬间,一种如释重负又仿佛隐隐失落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那个曾经几乎天天能听到电话铃声、在qq空间留言板上长篇大论的陈武桢,他的“节奏”确实太快了。无论是当初那些炽热到让她感到压力的信,还是后来突然闯入qq空间布自己照片的举动,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要侵占她世界的猛烈。每一次的“靠近”,都让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
柳晴雯将手机搁在膝盖上,拿起电脑旁的冰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熨平了心头那点波澜。
她或许真的还是那个“小女孩”。对情情爱爱,对那种需要全身心投入、燃烧般的情感纠缠,她感到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茫然。大城市光鲜的表象下,她还穿着翼城镇带来的棉布内衣,渴望探索,却也还没学会如何真正打开心扉去接纳另一种“猛烈”的靠近。陈武桢的再次出现,像一把尺子,瞬间量出了她内心的那个距离——她还停留在一个需要自我保护、需要划清界限的阶段,关于爱情,关于更深的情感羁绊,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膝盖上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将“陈武桢”的名字重新封印在寂静的黑暗中。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夺目,映在她清澈却带着一丝困惑和淡淡距离感的瞳仁里。那点小小的涟漪终于平复,湖心依旧是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水面,只是水底,那根名为“陈武桢”的小刺依旧存在,只是暂时沉入了更深的、连她自己也不愿轻易搅动的记忆淤泥之中。这个除夕夜,终究只是一次短暂的回响,提醒着过去和现在的距离,却无法真正弥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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