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殊坐在沙发上,笔记本搁置在腿上,她斜斜地靠着,一手撑着偏着的脑袋,便将乔开宇的事粗略地说给他听。
她面对的,是抱团取暖,又密不可分的整体。
郁则珩双手交握:“从最脆弱的地方下手,敲碎一块,里面的东西就会露出来。”
乔殊也是这样想的,抽丝剥茧,总能理清头绪。
“但脆弱的是什麽呢?”
“你大哥女朋友那麽多,总有一两个有参与。”
乔殊思来想去,倒是想起那麽个人,不过还不确定,需要人去查。
“走了。”她合上笔记本,准备拿包走人。
郁则珩冷不丁地说:“明天过来签合同。”
“嗯?”
乔殊怔愣一下,旋即想到他指什麽,“你认真的吗?”
郁则珩靠着椅背:“郁董已经同意,签过字,我也没什麽可反对的。”
郁董,郁循礼。
他都已经同意,项目的事就已经板上钉钉。
乔殊能想到,这里面有几分是郁则珩的功劳,他们商讨那麽久,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父亲的标准是什麽。
“签完合同,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乔殊轻呵一声:“我能忍你几个月,没泼你咖啡就已经很好。”
好几次她都有这种冲动,虽然公私分明,但回到家,她还是忍不住故意找他麻烦,譬如紧握住他,又主动去亲他,等他热气腾腾贴过来,说自己生理期提前到了。
她以前怎麽没发现他那麽难缠。
郁则珩进可攻,退可守:“那我请你吃饭。”
乔殊去拿外套,她将浓密长发拨过肩膀,笑容明艳大方:“行,我可以考虑考虑,但你可能要先排队,想请我吃饭的男人太多了。”
“每晚服务你的是谁,我没有一点特权?”
“你能爬上我的床,就已经是你最大的特权。”乔殊将大衣折叠搭在手臂,莞尔一笑,“你知足一点吧。”
她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走出办公室。
人早已经离开,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甜味还在,郁则珩扯唇笑了下,再低头,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乔殊没有回公司,而是叫宋悦出来吃饭。
查一些人跟事,没有比她更合适,她游离在乔家之外,身份上也不会起疑,乔殊想要她查的是财务周婉莹,公司谣传两人关系过密,有同事撞见过两人私底下单独吃饭,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质证据。
宋悦吃着小排,应声接下来,她被乔殊闲置太久:“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乔殊笑着跟她聊了几句别的。
说起拍卖行,宋悦扯过纸巾,擦过嘴後道:“拍卖行最近不是跟几位画师合作吗,你知道我看见谁了?”
直觉告诉乔殊:“陆沁?”
“你怎麽猜到的?”宋悦知道乔殊在忙,所以之前没有提,“她是主动找来的,提过有机会跟你见面,我想着你们之间也没什麽联系,也没放心上。”
乔殊又想到那个清瘦女孩身影:“下次她再来,你跟我说。”
“行。”
真正见面,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後。
陆沁如今是小有名气的画师,比起她的作品,外界对她的外貌跟感情生活更为关心,好像一个漂亮的有灵气的女生,总有着丰富多彩的感情。
乔殊跟陆沁见面时,她还没有这些光环。
那天晚上下着雨,秦叔载着她回乔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冒出来,秦叔猛踩刹车,才没有撞上去,车内的乔殊因为惯性往前撞,颇为狼狈。
陆沁拦下车,说有话想跟她说。
她全身湿透,黑色的长发贴在惨白清瘦的脸颊,一双漂亮眼睛像是被雨水浸泡,凄苦无依。
乔殊动了恻隐之心,让她上车,车里有备用的毛巾跟薄毯。
陆沁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大学时懵懂青涩恋情,毕业後她为了男生留下来,她知道他家世不错,她也努力想要匹配上他,後来才知道,他的家庭是她这辈子都难以企及,分手来得太突然又在情理之中,原因是男生要接受家里安排的姑娘结婚。
七年恋爱,比今天的雨还要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