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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这天晚上的天空格外漆黑，而无数的黑衣人不知疲倦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与黑夜融成一片。

而不止叶湘所在的正门，燕丙丶常宁所在的方向也响起了拼杀的声音。

有那麽一个瞬间，叶湘痛恨自己停不下来的手，大多数时候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手起刀落要了别人性命，即使如此，还是依旧有人想对她下死手。

面对一堆沉默寡言的死士，叶湘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当初的他们，他们也是这麽不怕死地杀了很多人，侥幸活了下来。

一时间她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她麻木得不成人样，敌人却还是逼近，迫使她不得已痛下杀手。

叶湘无法理解他们这麽做的动机，也无法理解曾经的自己，她为他们觉得可怜，也觉得曾经的自己可怜。

饶是如此，背对着翠远山的她依旧没有退後一步，来多少她就杀多少，直到杀到敌人围着她转，屏息凝神不敢再靠近。

叶湘浑身是血，这些鲜血大多是她刀下亡魂留下的，但还是把她染成暗夜里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杵着剑，仇视地盯着每一个在场的黑衣人，愤慨地问：“你们为什麽自寻死路？”

没有人回答，她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有所触动，也不知道谋划了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否在哪盯着这一切，看到死不退让的她，对方又在想什麽？

叶湘深吸一口气，朝夜空里大喊：“出来！有胆量就出来见我，不要让这些人再来送死！”

一声怒斥过後，深林里的雀鸟被惊得四处乱窜，一道响亮的掌声也骤然响起，在战火停歇的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出。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掌声传来的方向，那些活下来的黑衣人站到一旁，主动给来人让了位置。

一个清瘦的身影徐徐走了出来，他戴着帷帽，让人看不清样貌，但看着那些黑衣人对他恭敬的模样，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

叶湘看不起对方那遮遮掩掩的模样，她擡手利落擦掉额头滑下的血珠，不屑地冷哼：“有胆上山，没胆露面，在这装神弄鬼？”

对方却不为所动，反而是作出一声燕子的鸣叫。

叶湘本满腔怒火，听到这声音後心脏却诡异地乱跳了一下，再次呼吸的时候，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镇静的表情顿时土崩瓦解。

在叶湘迟疑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迟了，得到信号的燕丙一路飞奔疾驰朝她而来，远远地就高喊：“发生什麽事了？”

叶湘还没来得及回答，燕丙已经施展轻功来到眼前，她一看眼前偃旗息鼓的场面，茫然地挠了挠头：“我以为你遇险了，这麽着急地把我叫过来干嘛？”

叶湘面色凝重，她轻轻摇头，举起剑对准眼前的清瘦男子，简明扼要地解释：“不是我叫你。”

“不是你，那是谁……”

燕丙之所以匆忙赶了过来，就是因为那一声啼叫，那是燕归门之间遇险时候用来求援的信号，一般人无法了解其中涵义，但眼前这人却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次他的计划成功了，叶湘如他所料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即使她再怎麽掩饰，他还是看得很开心。

叶湘那一刻大概如坠冰窟，她大概把他们那夥人都想了个遍，却还是想不到他是谁。在这时，一声轻笑突兀地冒了出来。

听到那声若有若无的笑声後，叶湘恼羞成怒，只留给燕丙一句：“杀了他！”说完便提着剑冲了出去。

男子却看穿她的急迫，他轻轻往後一撤，便像鬼魅一般飘出了一段距离。

微风吹起他的帽檐，正好让叶湘看到他嘴角的笑，他弯着唇角波澜不惊地出声：“想知道我是谁？给你看就是了，何必着急。”

他话才说完，叶湘的剑已经到了跟前，男子却像是故意等了她一程，此时便配合地让她挑开他的帷帽，露出一张清秀熟悉的脸来。

看到对方是谁後，冷静的叶湘下意识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喊出了记忆中的名字：“流元？”

慢了一拍的燕丙也急匆匆地追了上来，看到熟人後打了个踉跄，歪七扭八站稳後，也跟着惊讶出声：“流元，是你吗？”

此时围在他们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又有动静了，他们亦步亦趋地拿着剑跟在叶湘身边，生怕叶湘发狂伤到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