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栗刚走出卧室,傍晚的馀晖便斜斜地笼在她肩上,微凉的风掠过发梢,带走了几分室内的闷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路子阳”三个字。
“喂?”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路子阳清朗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轻快:“小栗子,庆祝我出院,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唐栗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电话那头,又迅速消散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
她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还停留在短短的几秒,却仿佛被拉长成一个微妙的停顿。
暮色透过落地窗漫进客厅,将宁斯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暗调。
他靠在沙发里,膝上摊着一本书,指节抵在纸页边缘,似乎正读到某个停顿处。
唐栗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轻轻落下,像一片叶子坠在地毯上。
她站在沙发背後,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才开口:“宁斯。”
他闻声擡头,书页在指尖轻轻合拢。
灯光落进他眼底,映出一片平静的深色,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到来。
“今晚庆祝子阳出院,一起去吃饭吧?”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却微微扬起,像在试探,又像只是寻常的邀请。
宁斯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干脆,像是一枚石子落入寂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唐栗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的袖口。
宁斯说完便合上了手中的书,皮质封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起身时,沙发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仿佛也在为这个瞬间作证。
窗外的暮色更深了,最後一缕夕阳斜斜地划过他的肩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唐栗脚边。
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两人之间的光线里缓慢游弋。
唐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书页的墨香,莫名让人心安。
"那。。。我们六点半出发?"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宁斯点了点头:"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稳的质地,像深秋的湖水,平静而笃定。
唐栗的指尖在衣角微微收紧又松开,布料发出几不可闻的窸窣声。
唐栗轻声道:"那你等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宁斯浅浅地"嗯"了一声。
二楼走廊的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将唐栗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墙面的油画上。
画中是一片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潮在画框里无声涌动。
楼梯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宁斯擡眼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唐栗站在楼梯中段,一袭墨绿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轮廓,裙摆随着步伐微微荡漾,像一片被晚风拂过的荷叶。
她耳垂上银质的坠子轻轻摇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好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清亮几分,手指却不自觉地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发尾。
宁斯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喉结微动。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极淡的雪松气息,黑色风衣的衣摆划过沙发边缘:"走吧。"
"嗯。"她低头应声,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
……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如水般倾泻而出,将包厢内的欢声笑语尽数推到眼前。
路子阳像只大型犬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小栗子!"
他拖着长音,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唐栗面前,发梢还沾着香槟溅起的金色酒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