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三年前流感时,那些感染者老人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没像别人一样躲着我们”的场景,想起刚才在巷子里,医生护着霜星时那句“难道外城区所有的感染者都有罪吗”。
她用力点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是靠嘴解释,是靠脚走到他们身边,靠手帮他们解决问题。我现在就去找阿米娅,医疗点明天一早就建起来——就算挨骂、被扔石头,我也要把这件事做成。”
魏彦吾没再说话,转身便走。檀木手杖敲击地面的声响始终均匀,没有半分拖沓,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晖洁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老近卫说过,当年魏彦吾孤身入乌萨斯军营谈判,回来时肩上中了三刀,却依旧挺直脊背。
她握紧拳头,指节的伤口刺痛,却让她无比清醒——魏彦吾要的从不是“澄清谣言”,是借这场乱局,把近卫局的根,扎进外城的泥土里。
同一时间,林家老宅的阁楼里,煤油灯的光晕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暖黄的光斑。
空气中飘着陈年黄酒的醇香,混着旧书的纸墨味,与外城区的硝烟味判若两个世界。
林舸瑞坐在临窗的藤椅上,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的黄酒还冒着热气。他穿着一件洗得白的棉褂,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他和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背景是刚建起的龙门码头。
楼梯上传来“吱呀”的声响,林雨霞踩着高跟鞋上来,淡紫色的卷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疲惫。
她看见父亲的背影,脚步顿了顿,声音放轻:“爸,外城乱成一锅粥了,您怎么还在这喝酒?”
林舸瑞没回头,只是抬手把空碗往她那边推了推,粗瓷碗与木桌碰撞,出闷响:“乱局里才好筛沙子——那些只敢收保护费的废物,留着也是占地方。”
林雨霞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眉头却皱得更紧:“‘玉拳’那些人头目全死了,下面的小弟开始抢地盘,流民也在趁火打劫。魏彦吾已经让近卫局全员出动了,再这么下去,林家之前这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丫头,你还不明白吗,龙门不需要两个皇帝。”林舸瑞转过头,指尖摩挲着碗沿的缺口,那是当年和魏彦吾比酒时摔的,“那些帮派,白天当‘玉拳’,晚上倒腾市政厅批给他们感染者物资给黑市出口,魏彦吾早想动他们,只是碍着我鼠王的这块牌子。现在有人替我们撕了这牌子,倒省了功夫。”他呷了口酒,“龙门的地下不能是臭水沟,得是泄洪渠——以前我不能清,后来想清没那个实力,现在,机会来了。”
林雨霞放下碗,猛地抬头,眼眸里满是惊愕:“您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我等了十二年。”林舸瑞把照片按在桌上,指腹划过照片里的码头,“当年跟着魏老头来龙门,感染者扛的钢筋比谁都多,领的粮和谁都一样。后来魏彦吾接了总督印,要‘地上清’;我成了鼠王,要‘地下稳’——可龙门从来不是两半的。”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灯火在他瞳孔里跳动,“地上要脸,地下要饭,这不是秩序,是窟窿。现在窟窿被炸开了,正好填上。”
他把手里的老照片推到林雨霞面前:“你看这张照片,当年我们建码头,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一起扛钢筋,一起吃窝头,没人觉得谁比谁低一等。现在呢?感染者躲在阴暗的巷子里,非感染者怕他们怕得要死,这不是龙门该有的样子。”
林雨霞看着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说,这次爆炸,是您……”
“不是我,但我早等着这步棋。”林舸瑞摇了摇头,“整合运动想搅浑水,魏彦吾想借机把近卫局插进外城,我呢?”他笑了笑,皱纹里都是岁月的沉渣,“我想让外城区的人,也能走在主城区的路灯底下。”他端起碗,对着窗外的灯火举了举,“那些帮派头目死了,下面的人要么抢地盘,要么慌了神——你去把慌的人收过来,抢地盘的,按老规矩办。”
“可魏彦吾不会同意林家又一次地下势力全收了的。”林雨霞提醒道,“他不是一直防着您吗?”
“他这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舸瑞放下碗,声音里带着老伙计般的熟稔,“魏彦吾要的是龙门安稳,我给的是地下太平——他管地上的律,我管地下的规,从来都不冲突。”他看向林雨霞,眼神里没有期许,只有交底,“你不用当‘鼠王’,也不用当林家继承人。你要做的,是让外城的感染者能买上平价药,让地下的渠道能走干净货——让以后没人再觉得,龙门的光,照不到巷子里。”
林雨霞握着碗的手紧了紧,眼眸里闪过挣扎,随即被坚定取代。
“好,外城的乱局,我来收拾。”
林舸瑞满意地点点头,又给她倒了碗酒,但林雨霞从一开始就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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