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自知不如,所以……她得赌另一条路。
她要利用和亲逃出生天,那麽她就不能在魏璋面前控诉萧丞。
那些关于她和萧丞的过往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道:“妾跟萧丞就是一面之缘,并不相熟。”
魏璋眸色微凝:“重新说,好好说。”
“妾与萧丞真的就是一面之缘!”她笃定深屈着膝。
魏璋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目色愈浓,宛如丝縧缠绕着薛兰漪的脖颈,一圈又一圈。
薛兰漪深感呼吸不畅,胸口起伏不定。
重重威压下,她却再没多说一个字。
这才安分几日?
她又在试图欺骗他,忤逆他。
身为他妇,是不该心怀秘密的。
何况还是关于一个男人的秘密。
“坐上来。”
魏璋指骨轻敲了下桌面。
敲击声清脆,颤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中,轻易渗透人心。
他警告过她,她旦行不忠之事,他便会在她身上刺下他的印鉴。
她若不思悔改,那便只能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上都拓满魏云谏三个字。
薛兰漪心有馀悸,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一只强劲的手揽住了她的腰侧。
天旋地转间,薛兰漪清瘦的身子落在了桌面上。
双脚悬空,腰臀被桌面撞击得钝痛。
未及反应,魏璋双手撑在她腰臀两侧,将她隔在了四方天地里。
他尚穿着华丽的公服,两边肩头的金丝螭龙纹盘踞,威严龙目困锁着薛兰漪。
繁复的衣衫让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姿更显浑厚。
投射在左手墙面上的侧影,宛然一只苍狼俯瞰,锁定着猎物,下一刻就要亮出爪牙,将薛兰漪撕开一般。
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占据了薛兰漪的整个视线,在无声地逼问薛兰漪关于萧丞之事。
薛兰漪心跳得厉害,手紧扣着桌子边沿,却还是道:“萧丞要娶妾,那是萧丞的事,国公爷理应去问萧丞,何以逼问起妾来了?”
她倒还委屈上了。
一双澄澈的杏眼中春水打转,加之双颊因为紧张而粉润,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可这种矫揉造作的伎俩对魏璋一向无用。
他是不会信她与萧丞无半分牵扯的,他的脸是冰冷僵硬的,而软的指顺着她的腿抚下去,找到了那枚印记,轻揉慢拈着。
动作不疾不徐,却极富巧思。
他太了解她的身体了,能轻易攻破她的防线,叫她喘息连连。
而他目色是清冷的,理智的,“你想借他之手,离开国公府?”
魏璋一句话直切要害,薛兰漪呼吸一滞,然四肢百骸的细流让她难以思考如何反驳。
“还想着做回李昭阳?”
“靠萧丞?还是靠那老东西的一纸密信?”
阴郁的话音落,鎏金炉里蓦地迸发出一缕蓝色星火,灼到了薛兰漪的指尖。
她的馀光赫然看到了炉中一截森森白骨的断指,而那断指上还戴着黄玉印戒,正是先皇给萧丞密信时用的印戒。
那麽,这截断指是谁的不言而喻。
魏璋竟让人去皇陵,剁了先皇的指骨!
薛兰漪瞳孔放大,“魏璋,你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蓝白交替的光照在魏璋脸上,他面前没有任何恐慌丶惧怕,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乱点鸳鸯谱之人,岂不就是该剁了手?
魏璋并没心思与她讨论那老眼昏花的死物,力道又加重几分。
一瞬间,薛兰漪被从尸骨的恐惧,拉入了另一种更深的恐惧。
她推搡他,捶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