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是心机深沉呢?一切皆因爱而起罢了。
只遗憾她已进了宫,只怕再无机会出来了。
她与魏宣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苏茵给老太君递上药,“若是逃亡时,大公子见不着薛姨娘,会不会……”
“不会!”
老太君剜了苏茵一眼。
她知道这丫头最近越发向着薛兰漪了,这是想劝她想办法让宣儿和薛兰漪再见最後一面。
老太君可不想节外生枝。
两个人早该断了。
“宣儿昨日为这女人下跪,已经昏迷不醒了,还要纠缠什麽?”
老太君拂袖而去,给身旁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告诉裴侯,明日随时准备送宣儿离开。”
苏茵目送老太君的背影,劝解的话哽在喉头,望着夜色徒留哀叹。
天上,璀璨的孔明灯不过一瞬,而後隐入了墨色云层中。
天地之间又恢复作一片漆黑。
薛兰漪迟迟望着离她而去的火光。
有一盏灯在空中旋转徘徊了许久,但终究被风吹去了看不见的地方。
薛兰漪下意识伸手去够,握住的只有一片漆黑。
“听话些,下次再带你来放就是了。”耳边响起魏璋低沉的声音。
薛兰漪每个毛孔都抗拒,却只能揉了揉眼,不敢暴露分毫,“瞌睡了。”
“回去吧。”
寅时将至,快要到上朝的时辰了,自是不能再耽搁。
两个人下了摘星楼,沿途返回。
天已经微微亮,透过窗户缝看去,已零星可见大臣们三三两两来上朝了。
见着镇国公府的马车,纷纷避开一条路,颔首以礼。
薛兰漪五年不曾入宫,此时才对魏璋现在的地位有了具象认知。
圣上对他信任。
连方才路过的那两位三朝元老都对他礼让有加。
她能一举扳倒魏璋吗?
临近最後一刻,薛兰漪难免生出惧意,馀光打量着仰头小憩的魏璋。
魏璋仍合着眸,但好似感受到了薛兰漪因为害怕而短促的呼吸,“你不做坏事,我不会拿你如何,怕什麽?”
他悠悠吐声。
偏就这句话,才更叫人惶恐。
薛兰漪难忍慌张之色,索性颤声道:“怕!”
魏璋睁开眼,正见她低眉敛目,指尖小心翼翼指着窗户缝隙外。
窗外此时正有一队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经过。
原是怕这个。
魏璋眉梢肃色稍解,朝她伸开右臂。
薛兰漪一激灵钻进了魏璋怀里,脸贴着他心口,安心地笑了。
魏璋垂眸看着小鸟依人的她,不觉眼中也染了笑意,屈指揽住她的肩头。
他亦是两夜未休憩,马上就要上朝,需得稍事休息,所以又闭上了眼。
片刻,搭在左膝上的手掌触到一片柔软。
手心痒痒的。
魏璋些许烦躁,不得不又掀起眼眸。
却见一只细嫩的小手钻进他掌底,葱白手指没入他指缝,与他掌心相抵,十指紧扣。
一道奇异的电流透过掌心,渗入血脉。
所谓十指连心,那股滚烫瞬间抵达心房。
魏璋从未这般与人牵过手,心跳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