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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边关急变（第2页）

景琰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那朝廷渠道呢？你可有办法影响粮草和援军的调度？”

“难。”林夙实话实说，“兵部、户部如今多是骑墙派，在陛下明确表态前，他们不会轻易倒向任何一方。而且二皇子党必定会从中作梗，拖延掣肘。”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今之计，唯有双管齐下。”

“哦？快说！”

“其一，必须在朝堂之上，持续不断地施加压力，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坚定陛下救援的决心。殿下可私下拜访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和中立派官员，陈明利害。同时，让柳先生他们在士林清议中造势，宣扬‘固守国门、绝不弃土’的理念，从舆论上压制弃城论。”

“其二，”林夙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通知我们在北境的人，想办法与朔风城内取得联系，告知秦将军，朝廷正在设法救援，务必坚守待援，稳定军心。同时，让赵怀安从东宫侍卫中挑选一批绝对忠诚、身手矫健的死士，秘密集结，配备最好的战马和武器，随时待命。”

景琰瞳孔微缩：“你是想……”

“万一……万一朝廷援军迟迟不至，或救援不力……”林夙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我们只能动用这支力量，尝试进行小规模的渗透支援，哪怕只能送去一些关键的情报、药品，或者……在最后关头，掩护秦将军突围。”

景琰沉默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动用东宫私兵（尽管是以侍卫名义）干预边关战事，一旦泄露，就是天大的罪名。而且，在数万敌军围困下，这点人手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几乎是九死一生。

他看着林夙，这个永远在为他谋划，甚至不惜将自己也置于险境的人。肩伤未愈，又要应对漕运案、后宫毒案，如今再加上边关危机……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眼神却依旧坚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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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风险太大。”景琰的声音有些干涩。

“殿下，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帮到秦将军的后手了。”林夙平静地回答，“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奴才已让赵统领去挑选人手，皆是家中无甚牵挂、自愿报效殿下的忠勇之士。”

景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林夙是对的。在权力斗争的棋盘上，秦岳和他麾下的将士，是他们不可或缺的棋子，更是曾并肩作战的袍泽。他不能，也绝不会坐视他们被牺牲。

“好……依计行事。”景琰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决断，“告诉赵怀安，挑选的人，必须自愿。若有不幸……抚恤加倍，其家人，东宫养之。”

“是。”林夙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小卓子焦急的声音传来：“殿下，林公公，冯静公公那边递来消息，说……说缀锦轩那边，太医确诊，崔才人所中之毒，名为‘朱颜改’，毒性缓慢，会逐渐损人容颜气血，最后衰弱而死。下毒手法极为隐蔽，暂时……查不到明确指向。”

朱颜改？景琰和林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这毒药的名字，本身就带着后宫女人之间争斗特有的阴毒。查不到指向？要么是下手之人手段高明，清理了痕迹；要么就是……这潭水，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边关战火燃眉，后宫毒计又起。景琰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仿佛看到了朔风城外黑压压的敌军，看到了朝堂上那些各怀心思的嘴脸，也看到了后宫那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沼。

“夙，”他喃喃道，“我们……能撑过去吗？”

林夙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窗外，声音轻而坚定：“殿下，无论风雨多大，奴才都会在您身边。只要我们君臣一心，未尝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让景琰动荡的心绪稍稍平复。是的，不能慌，不能乱。他必须撑住，为了秦岳，为了林夙，也为了他自己，必须在这裂帛之始的乱局中，撑到最后！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朝堂之上，关于朔风城是弃是守的争论愈演愈烈。景琰联合了几位以刚直着称的御史和部分中立将领，不断上书，陈说利害，甚至有一次在御前激动地表示，若朝廷不救朔风，他愿亲自前往督战！此举虽被皇帝斥为“荒唐”，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东宫的决心，震慑了部分摇摆者。

二皇子党则咬定“弃城保实力”的观点不放，四处散播“太子为一己私利，欲陷国家于危难”的流言。双方角力，呈胶着状态。而皇帝的态度，依旧暧昧不明，只是下令兵部、户部“议定救援方案”，却迟迟不肯下达最终的调兵命令。

在这紧张的局势中，通州那边传来了消息。在老库吏即将被秘密转移入京的前夜，其藏身的民房遭遇不明身份者袭击，幸好周正御史提前安排了人手，双方生小规模冲突，袭击者被击退，老库吏受了些惊吓，但性命无虞。此事更加印证了林夙之前的判断，对手狗急跳墙，已不惜动用武力消灭证人。他加派了人手接应，务必确保证人安全抵达。

而后宫，崔婉如中毒之事，在冯静等人的暗中调查下，线索似乎指向了一个负责采购花卉的小太监，但没等深入查问，那小太监竟在值夜时“意外”失足落井身亡。线索就此中断。这显然是一次灭口，也让下毒之人的身份更加迷雾重重。周贵妃？张昭仪？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林夙下令，加强对缀锦轩的暗中保护，同时暂停一切与崔婉如的明面联系，以免打草惊蛇。

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景琰明显消瘦了些，眼底带着血丝，但眼神中的意志却愈坚定。林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肩伤反复也顾不上了，靠着程太医开的药方强撑着精神，协调各方，处理着如同雪片般飞来的信息和指令。

东宫那支由赵怀安秘密挑选的二十人死士小队，已经准备就绪。他们被分散安置在京城不同的隐秘地点，随时待命。每个人都知道此去的风险，但无人退缩。

就在景琰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再次强闯御书房面圣请命时，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下来。

第三日傍晚，又是一匹快马冲入京城，带来了北境最新的军报。

“报——！朔风城外围据点尽失，北狄攻势愈猛烈！秦岳将军亲冒矢石，登城督战，身中流矢，伤势不明！城中粮草……据信已不足十日之用！”

消息传来，景琰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秦岳受伤！粮草将尽！

“不能再等了！”景琰猛地看向林夙，眼中布满红丝，“父皇若再不下令，我就……”

“殿下不可冲动！”林夙急忙拦住他，“强行逼宫，只会适得其反！我们必须等一个契机，或者……创造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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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机？哪里还有时间等契机！”景琰低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林夙目光闪烁，急思考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通州那边。证人最迟明晚便能入京。只要证人一到，与杜先生提供的线索相互印证，我们便能立刻动对二皇子党的弹劾。届时，朝堂震动，陛下必然分神，甚至可能对二皇子产生疑虑。趁此机会，殿下再联合众臣，全力进言救援朔风城，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