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好打算的乔肆吩咐管家,买了一匹比马匹好骑一些的小毛驴,亲自骑上它缓缓溜达向乔家府邸,没有叫任何人跟着。
夕阳西下,小毛驴慢悠悠载着换上华贵红衣的少年穿过街巷,路过收摊回家的小贩丶走过熙熙攘攘说笑散去的人群,任由赤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
路人往着少年的背影,听到他轻轻哼着陌生的曲调,与身下的毛驴格格不入——画里面这样的人都是要骑白马的,他怎的骑了头驴?
可他摇摇晃晃,连驴子都坐不稳当,仿佛醉了般挂着笑意,仔细看去,竟也相得益彰,颇有一股逍遥自在的气质。
毛驴矮小又滑稽,背上挂着的礼盒一看就价值不菲丶少年身上的玉佩丶珠宝也发出叮当脆响,与那哼出的曲调伴奏。
那都是这些日子里乔肆从其他官员送的礼物丶还有赵六身上搜刮来的一些金银珠宝,要当做见面礼送入乔家。
乔肆一想到若是顺利,就能完成诛九族大业,就压不下唇角的笑意,如沐浴着温泉般一身轻松。
敲开乔府大门时,黄昏已收起最後的馀光。
乔肆笑得甜美,叫管家看了都以为他是带着讨好的态度来的,只是不知为何,那双眸子今日似乎格外明亮丶在阴影中都闪烁着锐利的光彩,猫儿似的亮到吓人。
乔肆步入门内,大门在身後关闭。
昏暗的天空之中,转瞬即乌云密布,空气也变得潮湿沉闷。
不远处屋顶上,两个暗卫低声交谈,一个留下盯守,一人回了皇宫禀告。
……
天空中有白鸽飞过。
谢昭坐在大理寺的主殿,越想越不对劲。
乔肆在说谎。
但是——为什麽?
他为何要说谎,隐瞒的又是什麽样的真相?
直到属下来报。
有疑似户部侍郎的身影从後门悄悄进入了乔府。
户部侍郎……早朝上和乔肆唱反调的那个朱大人?
为什麽偏偏是此刻,偏偏是他。
不对劲的预感在谢昭心中加倍扩大。
如果只是去乔府偷偷寻找真正的地契,或是真的想投靠乔家,那麽户部侍郎为何要在此刻去往乔府??
还有什麽事……是用得到户部侍郎的?
谢昭在独坐中喃喃自语,
“乔肆……你究竟想做什麽?”
……
飞白楼送来急报密函。
殷少觉拆下白鸽上的纸条,低头看去。
【来历丶身世不明。】
短短六个字,深深地印入眼底,殷少觉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在纸条上掐出痕迹。
他攥紧纸条,丢入烛火之中,目视着它一点点燃尽。
乔肆很可能不是乔家人……
若非乔氏,他又能是谁?
恰在此时,暗卫来报。
“陛下,乔大人方才独自进入了乔府,一炷香後,户部侍郎也从後门进入了乔府。”
殷少觉的面色愈发冷凝,犹如冬夜的寒霜爬上窗棱。
“退下。”
暗卫离开後,殷少觉脱下了身上广袖长袍的外衫,伸手拔出了许久以来都被当做装饰横挂在墙壁之上的长剑。
铮。
剑身嗡鸣,闪出锐利的寒光。
玄铁打造的长剑坚不可摧,漫长的岁月也未能让其蒙尘。
殷少觉武功超绝,是天赋也是自幼的勤勉,但在原着中他从头到尾都没真正显露过几次身法。
须臾,京城之南,乔府外不远处,玄铁长剑却与另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相撞。
陆晚虎口发麻,莫名其妙地瞪着来人,“喂,大晚上的抽什麽风?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下狠手啊!”
“乔肆跟你交代了什麽?”
“乔肆?”
陆晚一愣,“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