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得了赏,立刻满脸都是笑容,还特意多端了两碟小菜作为赠送的下酒菜,乐呵呵地忙别桌去了。
女儿红还是上了,乔肆夺过乙一面前还没碰过的酒杯,倒了小半杯便一饮而尽。
“大人!!不可——”
乔肆擡头,直直朝着乙一盯过去,明明是泛着水色丶微微发红的双眸,目光却格外锐利压抑,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
乙一见乔肆如此模样,顿时不敢继续阻止,将後半句劝诫都咽了回去,并乖乖给他斟酒。
哎,回去又要挨骂了。
乙一低头认命地啃了一块肘子肉,决定多吃一点,这样挨罚的时候不至于没力气。
很快,乔肆便离开小茶馆,转头又折返回了宫,直接求见皇帝。
然而,皇帝没见到,却是先见到了另一个人。
“谢大人?”
乔肆以为这几日谢昭都很忙,没想到这麽巧,还在宫里碰到了。
因为皇帝正在忙着,没空直接来见,季公公才让他先随意在宫内转转,散散步,等陛下忙完了再来。
没想到他只是无意间走到了马场,想独自骑马兜兜风,就碰到了谢昭。
“原来是乔大人。”
谢昭朝着他恭敬行礼,“乔大人不是有恙在身?怎的没有在府中好好休息?”
“谢大人看着也很是憔悴。”
乔肆并未让话题在自己身上停留,“怎麽也不见你休息?”
“臣奉命为陛下……”
“好了好了,”
乔肆打断他那些客套官话,比往常更加没耐心问道,“是因为江南的事吗?我也听说了,可有查出什麽?陛下打算怎麽处理?”
“……”
谢昭沉默了片刻,垂着头没有立刻作答,只是神情复杂道,
“此事……乔大人也听说了?那乔大人应当知道,要处理此事,并没有那麽容易,地方关系盘根错节,若不追根溯源,那麽换多少官员也是一样,可若是往上追查,又……”
“嗯。”
乔肆点点头,并不意外,“我明白。”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沉闷,谢昭有些不忍,“乔肆……”
“这次的徭役事件,至今死了多少人?”
“已经确认的是数百人,但还有一些不见尸体的,尚且不能确定。”
“……”
乔肆叹了口气。
前几日,京中那些被灭口的,也是三百西域人。
他当初只是想救下一个人,便要费许多功夫心思,可那些贪官要害人,竟如此容易。
见他面有郁色,沉默不语,谢昭微微有些不忍,劝慰道,
“乔肆,这并非修建河堤之错,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自责。”
“我没事。”
说话间,已经来到马厩附近,乔肆直接挑了最漂亮一匹,在马夫的协助下踩上几节临时搭建的台阶,坐上马背,回头道谢,
“多谢告知,谢大人也辛苦了。”
皇宫内的马场虽没有郊外的辽阔,但胜在场地条件好,干净整洁丶服务到位,马儿也大都温顺,骑在马背上也不用太紧张。
他坐稳之後,又朝着站在一旁的谢昭投去一眼,
“大人可知道,金科状元林霁远便是江南人?”
“……什麽?”
谢昭一直在大理寺查案,倒是没有仔细去打听过这些,听他这麽一说,下意识皱起眉头,
“那他……”
很快,谢昭就联想到京城中忽然传言四起的事。
江南那边刚开始出事,京城就立刻传开了,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有些不同寻常——按照一般情况看,征发徭役死了很多人,地方官府肯定会第一时间想方设法隐瞒,让京城晚一些得到风声,或者最好从始至终传不到皇上耳中是最好的。
但这次,却时刻不到几天便传来了,甚至河堤刚开始动工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