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滚烫的鲜血顺着苍白瘦削的指尖滴落在地板,滴落在床单。
梁净慈低下头,牙齿用力咬进伤口处。
皮肉被撕裂开,更多的血涌出来,沾染在唇齿上。
可就是这种剧烈的疼痛感才让他终于平复下来。
他喘着粗气趴在床边。
又回想起裴义死的那天。
他厌恶像裴义那样的蝼蚁都可以攀着梁树生跟他平起平坐,像裴义这样的人,分明连跟他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对裴义的厌恶更多是来自梁树生。
他恨梁树生的坦荡,竟然连这种人他都能交上朋友,甚至跟谁都能大方介绍。
仿佛只要裴义存在,就能衬托出梁树生的善良坦荡,也能对比出自己的阴暗丑陋。
但一开始他真的没有想过害死裴义。
只是当他真的沉入水中,看到他奋力挣扎却无能为力的模样,梁净慈忽然觉得,真痛快啊。
这种人就该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丶卑微求饶才对。
哪怕是梁树生将他打得浑身是血时,他也觉得痛快极了。
梁净慈在心里笑他愚蠢,这麽轻易就落了自己布下的陷阱,真没意思。
救护车赶来,梁树生被人拉开的那一刻,梁净慈撑着最後一口气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梁树生,你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被改写了。”
你永远都别想再挣过我。
你永远都别想踩在我的头上。
梁净慈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不是梁树生在少管所的那半年,而是看到他出来後堕落放纵模样的时候。
真好啊。
你看,大家都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梁树生。
成为衆人眼中公认的混混丶刺头,成绩差劲,混迹在那群没有前途的纨绔子弟中。
梁净慈甚至觉得,他都开始喜欢梁树生了。
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那个讨人厌的梁树生又回来了。
悄无声息的。
年级第一,华数杯一等奖。
他一下子就又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却没有人看到自己是如何拼命努力丶加班加点,才能在创业第一年取得那样的成绩。
凭什麽他努力那麽久好不容易获得的成绩,总是能那麽容易地被他摧毁!
凭什麽!
凭什麽!
凭什麽!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和自己争!
他坐在床边,手腕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牙印更是让那处皮肤更为血肉模糊,可他却浑然不觉般。
待气息平稳,他重新捞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带着温和的笑意:“喂,傅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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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梁树生时不时就被爷爷叫去陪下棋。
其实梁树生也明白老人家用意,不是真棋瘾上来了,而是想借此缓和他和一家的关系。
而林遇青则早上忙着写寒假作业,傍晚便去舞房里练功。
她考虑了许久,关于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麽。
她还是没法放下芭蕾。
于是打算到时试一试芭蕾艺考,也算是作为另一条备选的路。
所以这些日子她也挺忙碌,舞房里有许多人也在练舞,寒假里大多都是准备艺考的舞蹈生。
这天傍晚,林遇青练完最後一支舞,走出舞房时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
寒冬一下雨就更加冷。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梁树生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带伞。
林遇青知道他现在在兰檀湾,来回路程远,不愿让他奔忙。
「林遇青: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