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电视机卖了,後面陈诩叫周见山把天台的锅子取下来,两人带到废品站也给卖了。
路上用那钱买了四块鸡蛋灌饼,夹四根里脊。一人两块,刷甜酱,蹲路口吃了。
真叫香啊。旁边阿姨还在接着做,做得不够卖的。对街就是个补习班,赶上放学点就一窝蜂地来一帮家长小孩。
鸡蛋里撒葱花跟盐,搅散灌进饼里。先在锅上煎,两面煎黄後用铁钳夹进拉开门的烤炉里烤。
再取出时饼身蓬松柔软,表皮酥脆,咬一口掉渣。陈诩嘴里哈热气,一擡眼周见山也在哈热气。
他觉得好笑,又烫又想笑,在那吭哧吭哧半天。嘴里的咽下去,低头又咬了口。
然後朝前呼气:“草,烫死了。看我哈得比你长。”
他听见周见山也笑。
夕阳好。後面店铺的门缝中冒出空调凉气,两个长胳膊长腿的大小夥蹲阴凉处,就着那凉气吃饼。
小城没什麽娱乐活动,最主要还是太炎热,期间又陆续下了两场雨。陈诩倒是有手机,无聊时能打开密室逃脱玩一会。
但周见山什麽也没有。
然而陈诩也没看出没有手机玩的哑巴有多无聊,就好像哑巴从生下来起过得就是这种什麽都没有的生活。
每晚周见山会在小方凳上坐着跟他吹会电风扇。陈诩熬惯了,没有睡意。
纯夜猫子,十二点多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周见山困了就不声不响地去床上躺好,脸朝窗外看。
天气依旧热,小蒋找人在门口安了盏壁灯。
但就是不安空调:“租也租不到几个钱,我要亏本的。”
好在自门帘安了後家里不再有蚊子,不用再半夜被咬醒,陈诩的睡眠质量提升不少。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陈诩擡眼。
酒红色密室关他一直没玩过去。这些天把几个房间看了不知多少遍,所有地方都转了,就是差道具找不到。
游戏经营有些年数,玩家建立了自己的论坛。里面定期互相分享通关攻略。
但陈诩有自己的心气,从不看这些,硬靠硬磨。
他退掉後台,屏幕顶部弹条运营厅消息。手机欠费了。
手指顿了下,点进馀额看了眼。陈诩熄屏。
小院再次只剩他俩。许丽丽出了远门,这回说要上北方避暑,秋天再回来。
昨天火急火燎打电话给陈诩:“小陈,後天你上人民广场看看,招聘会开了。”
陈诩说好,电话那边又响,许丽丽嗓门大:“我侄子说有好几家招画画老师的呢,工资高。其他的工作也有,你多转转。”
他沉默几秒,“嗯”了声,道个谢。
风扇被拎到床边。凉气豁然劈开暑意,周见山回头看。
屋里骤然变黑。关灯後陈诩摸黑往床上爬,哑巴身上汗津津的。陈诩移开手:“让。”
床太小。两人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然而再小心也还是经常会碰到对方的胳膊或是腰。
最近陈诩更加谨慎,紧贴墙睡。一是凉快。
二是他跟一个年轻男性一起紧巴巴地躺在床上,实在很难不起点反应。
但这跟哑巴不哑巴的没什麽关系。陈诩自认还是很坦荡的,留下周见山也只是因为。
因为什麽呢?
陈诩与另一个人一同生活大半个月,说话依旧没有回音,屋里依旧安静。回应他的只有呼吸,笑,一个厚厚的黑皮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