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本想着过来扶顾衿,却又被陆怀归轻飘飘瞪了一眼。
他便收回手,跟在二人身後,说起多年前他刚入朝为官时听来的秘闻,“老臣听说,刘贵妃她是被陛下强娶来的。”
“陛下早年间微服私访,在刘丞相家小住时,一眼便看中了刘家的庶女幺娘,幺娘在府中并不受宠,送给陛下也没什麽。可幺娘早就相好了人家,又与那郎君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自是不愿。”
陆怀归脚步一顿,“後来呢?”
户部侍郎长叹一口气:“後来,陛下便在二人成亲之时,一纸诏书将幺娘强绑到了宫里,幺娘性烈,陛下便用那郎君的性命威胁,强逼幺娘圆房。”
“所以,老臣以为,陛下此举,可能是……想补偿幺娘罢,”户部侍郎道,“亦或是陛下对幺娘还有情。”
陆怀归哼笑一声,“我看未必,那皇帝不过是想让幺娘对他感恩戴德,服从于他罢了。”
人总会对求而不得的东西念念不忘。
更何况那位刻薄寡恩的皇帝,他对自己的儿子尚能动重刑,又怎会轻易放过一心要弑君的刘贵妃?
他只是想掌控刘贵妃,想得到这个多年来都未驯服的金丝雀向他臣服而已。
行至东宫,二人与户部侍郎分别。
一路上,顾衿的脸色都很差,到了殿门前终于支撑不住,一股腥甜猝然自喉头涌起。
“殿下!”
顾衿意识渐沉,眼眸半阖,视线模糊里隐约望见陆怀归的面容,他虚虚擡手,指尖轻触了一下陆怀归的脸後,猛地垂落下去。
顾衿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清晨。
陆怀归还在他怀里睡着,呼吸沉沉,温热的吐息落在他颈侧。
他身躯僵直片刻,将陆怀归搭在腰间的手放下去。
陆怀归睡眠浅,他一动便醒。
“殿下,你醒了啊。”陆怀归握住他的手,乌瞳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还有哪里难受?”
顾衿静静看陆怀归半晌,轻轻抽出手,指腹落在他乌青的眼睑。
陆怀归有些怔忪,“殿下?”
“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陆怀归握住顾衿的指尖,轻声开口,“太医说殿下是急火攻心,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才是。”
顾衿轻轻嗯一声,又说,“刘贵妃呢?”
“刘贵妃昨天就从大理寺放出来了,”陆怀归道,“现下在冷宫里关着。熙公公今日就要行刑。”
顾衿沉默半晌,倏地将人揽到怀中。
“殿下,”陆怀归靠在顾衿胸膛,脸被压得有些变形,他无措开口,“你怎麽了?”
顾衿身躯微颤,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对不起,”顾衿的下颌蹭过陆怀归的发顶,他闭了闭眼睛,“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
陆怀归闻言一怔,他缓缓伸出手,回抱住顾衿。
“可是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陆怀归垂眸,指腹隔着衣料摩挲顾衿後背,“我从未想过,能这麽快查清这件事,至于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前世,从未有人这麽护着他,也不会有人因为答应他的事没做到就觉得愧疚。
他只会迎来背叛和谎言。
陆怀归蹭蹭顾衿的脖颈,呼吸间尽是沉檀香气。
“若是殿下觉得愧疚,那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怀归使了些力气,轻轻推开顾衿。
顾衿睁眼,淡漠的眼底又似盛满了痛楚。
陆怀归屈指,微微擡起顾衿的下颌。
两人四目相对。
陆怀归目光灼灼,顾衿抿唇别开眼。
陆怀归的指腹在顾衿唇瓣摩挲了一下。
“殿下亲我一下可好?”
顾衿神色微僵,偏头欲躲。
“不可以吗?”陆怀归眼帘微垂,乌瞳似含水光,直勾勾盯着他,“夫君。”
见顾衿不应,他便垂下头,“我知晓了,那就不——”
顾衿闭眼,缓缓凑近他,温凉柔软的唇轻触他面颊。
如蜻蜓点水。
陆怀归眼瞳颤了颤,还未反应过来时,顾衿便侧过了脸,耳垂一片薄红。
“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