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北狄游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不断在云霞关外逡巡试探,却又一击即走。
关内气氛凝重,将领们眉宇间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躁。
这种被动挨打、等待敌人亮出底牌的感觉,令人寝食难安。
中军帐内,灯火将几位核心将领的身影投在帐壁上,随着烛火微微晃动。
“落鹰涧、鬼见愁、黑水河……北狄的探马几乎踩遍了西线所有要地,主力却像鬼魅般隐匿无踪。”
张嶂的拳头砸在沙盘边缘,语气憋闷,“这仗打得憋屈!”
忠戟沉声道:“大将军,敌暗我明,贸然出击恐中奸计。
末将以为,当继续加固城防,广布斥候,以不变应万变。”
江蓠的目光盯着沙盘上交错的地形,没有立刻表态。
四皇子紫艽立于沙盘另一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代表落鹰涧的那道刻痕。
他这几日并未虚度,不仅仔细研读了过往战报,更虚心向江蓠、忠戟等宿将请教,对云霞关周边地势、敌我态势已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观察到,敌军所有佯动都围绕西线,尤其是落鹰涧与飞鸟渡这两处。佯动过于频繁,反而显得刻意。
“江大将军,”
紫艽的声音打破沉寂,他指向沙盘,
“敌军连日佯动西线,看似分散我军注意力,但您不觉得,他们像是在刻意强调西线的重要性吗?”
江蓠抬眼看他,“殿下有何见解?”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紫艽眼神锐利,
“他们或许正是想利用我们的谨慎,让我们认定西线是虚招,从而放松对西线,特别是对落鹰涧这类险要之地的警惕。
若我所料不差,其真正意图,很可能就是利用落鹰涧的隐秘,进行一次真正的奇袭!
前几日所有骚扰,皆为铺垫!”
这个反向推论,让帐内众将微微一怔,陷入思索。
就在这时,那名身负箭伤、狼狈不堪的斥候被搀扶入帐,带来了落鹰涧内现北狄主力与攻城器械的紧急军情!
帐内瞬间哗然!
情报似乎完美印证了紫艽的猜测!
忠戟、张嶂等将领纷纷请战,要求立刻出兵阻截。
“大将军,”紫艽语气沉稳地分析,
“情报基本推测吻合,战机确然出现。
然而,落鹰涧地势险要,亦恐是敌军设伏之地。
为稳妥起见,我愿亲率一千精锐,携带弓弩,先行抢占涧口上方有利地形。”
他目光坚定,“若情报属实,我便依据地利,痛击敌军,粉碎其奇袭计划!
若为陷阱,我则据险固守,信号求援,大军可在外围策应或围歼其伏兵!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纵有风险,亦在可控之内!”
他顿了顿,看向江蓠,
“紫艽知大将军顾虑我的安危。
但身为皇子,既来边关,岂能始终居于人后?
此战关乎云霞关安危,紫艽愿以身涉险,亲临前线,与将士们同生共死,也为后续布防争取最确切的情报!
请大将军允准!”
江蓠看着紫艽,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往日谦和学习的锐气与坚决。
他明白,这位皇子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来证明自己,也需要经历战火的洗礼来成长。
沉吟片刻,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好!殿下既有此胆略,江蓠便不再阻拦!忠戟、张嶂!”
“末将在!”
“着你二人,率五百精锐,护卫殿下左右,务必确保殿下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