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眼睛一翻,只来得及喝一声,“谁!”便软软瘫倒在地。
唐安心虚但却迅速地将他拖到桌下,僞装成不胜酒力昏睡的样子,手法娴熟的不像新手,飞快地扫了一眼那账册和腰牌,果然是户部相关的人员。
他心头一紧,但此刻无法细细思量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快速收拾好自己踩落的碎瓦,又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算是赔偿和酒钱。
做完这一切,他才如同轻烟般从窗口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复杂的街巷之中。
他心跳如鼓,不仅是差点暴露,更是因为那个腰牌,户部……建高台……三皇子……这几条线似乎隐隐有联系。
但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刺杀太子,这些朝堂纠葛他不想深究,也深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只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上来,让他心里不由打鼓,这次的刺杀……可能行事不会太过的顺利。
他还是要多做准备,做好万全之策才能安心!
顶尖的杀手也要有惊人的容貌识别能力。
常有目标为了躲避追杀而易容,顶尖杀手往往能在数十甚至上百人中精确寻到易容後的目标人物,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能力,只能意会。
唐安眯着眼,舌尖轻舔了下手中的糖葫芦,“先生,你这画得不对,该是凤眼,眼角需微微上扬,眉毛再细些,嘴唇……也得再红点儿。”
几经修改,唐安扔下二十枚铜钱,将画像收入怀中。
嗯,眼是眼,鼻是鼻,他咬下最後一颗糖葫芦的糖衣,露出鲜红的山楂果肉,边嚼边端详画像。
可越瞧,越觉着哪里不对劲。
这不像是太子,更像是……莲白。
唐安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然後又扫了两眼,不得不说这画师找的好,寥寥几笔竟也画出了些许神韵,墨线游刃似晕开氤氲春水,偏在眼波流转时泄出春光,朱砂小痣缀在眼尾带着三分仙姿,他竟不知,他连莲白眼睛下面的小痣都记得一清二楚。
太子可没有这麽好看的痣!
唐安忍不住想,若非血脉牵连,莲白怎会与太子生得如此肖似?莫非……他是皇室流落在外的骨血?
如果……如果莲白真的是太子,或者与太子有极深的渊源,那他这次的任务……
唐安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而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是杀手,拿钱办事,不问目标是谁,更不问缘由,感情用事是这一行的大忌!
莲白只是他人生中一个短暂的过客,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只有太子才是价值千金的目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画像仔细折好收进怀里。
如今,成为顶尖猎手只剩下最後一个条件了,武器!
“老板,二两银子行不行。”唐安倚在一间店铺的迎门柜子上开口。
“客官,你瞧瞧我这弓箭用料是采用天山上的杉树,光是人力背下来都得几十两银子,再看看我这弓弦的质地,再看看我这通体……”
“三两。”
“客官,这可怜成本价都够不上,最低二十两不议价。”
唐安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面带遗憾转身就走,心里却数着数,三,二,一……
“罢了,公子看你一表人才,定能将这件神武发挥用处,我也是不愿见明珠蒙尘,三两银子就三两吧。”
这弓箭瞅起来威力巨大,入手垫着也有七八斤的重量,才三两银子,赚了!这要是放到紫黎殿里,不卖个五十两才怪呢。
唐安笑嘻嘻地背着长弓回到百草堂,脚刚跨过门槛,一个巴掌就劈头盖脸地扇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手腕,定睛一看是瘸子。
“好你个唐安!”瘸子气得直瞪眼,“让你去东头收二两银子,你倒好,一去就是整整两天?你知不知道贾大贵那眼神快把我戳成筛子了!你要真敢跑没影儿,难道要让兄弟替你背这一身债不成?”
唐安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去收货款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两分愧色。
“咳,不就二两嘛,喏,在这儿呢。”他忙从怀里摸出那锭银子,递了过去。
瘸子一把夺过银子,掂了掂,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个眼风都懒得再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