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麽可能?!考核规则不是这样的!”
唯有那高台之上素纱帘幕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淡,意味难明的冷哼。
唐安这一通令人费解的操作,似乎扰乱了全场的气氛,接下来的比赛在一种微妙的沉寂中进行。考生们大多表现失常,即便佼佼者也不过勉强射中靶心,那枚象征高水准的铜钱孔,竟无一人能够触及。
记录的小吏擡头看了唐安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惋惜,又有点不解,最终还是在“箭术”一栏,用力画下了一个代表“下下”的朱红叉。
在登记到“唐安”时,小吏面部表情更为奇怪,在“上上”勉强画了个标。
同一期的张小公子,力壮如牛一箭就将箭靶串破,四分五裂,也没了成绩,得了个“下下”,但看台上张家的叫喊声最为高涨,似是在为他加油鼓劲儿。
唐安面无表情地放下硬弓,对那刺目的红叉和周围的窃窃私语表面上恍若未闻,内心却着实懵逼,指尖几不可察地拈了一下,仿佛弓弦残留的震颤还残留在指尖。
接下来考核的是拳脚。
唐安却想着,反正身份已经换不过来了,射艺的成绩正好不尽如人意,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淘汰算了,省的牵连出更大的麻烦。
这麽一想,他顿时感觉压在心中的巨石被移开,伸了个懒腰,准备再休息片刻,思考思考如何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不引人注目的输掉。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外面的喧嚣声像是突然停止了一样,唐安察觉不对,立即回头,却晚了一步,鎏金弩机不轻不重的抵在了他的後腰上。
一道陌生的嗓音从他身後传来,“殿下有令,你若是敢放水……哼。”弩机向前顶了顶,恰好按在唐安命门xue上,未尽之语却尽显威胁。
唐安也动了动手腕,顿时,身後那人的手腕处出现了一道血线,而唐安手中的暗镖此时刃上滴落了两滴鲜血,双方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显然那人没从唐安身上讨得好处。
就在此时,场中鼓声擂响,第二场即将开始了。
那人冷笑一声,该传达的话已经传到,他收了弩箭,一闪身没了踪影。
唐安迈步走入沙场,周身的气息更为沉滞。
太子的威胁砸在他的心头,虽说他不落下风,可敌在暗他在明,他若是不按照太子的话,会发生何事?
拳脚场内,唐安正在低头思略现在的境地,擡头一看,自己的对手竟然是陆元宝!
陆元宝站在对面,见唐安看向他,紧张的擡起手,对他打了个招呼,“嗨。”
唐安这才想通为何太子要专门派人交代他不可放水,他与陆元宝的对决相必也是他的手笔,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唐安舌尖顶了顶虎牙,满脸愠色,那股子叛逆劲儿直往外冒。
他要是硬不听话,太子又能拿他怎麽样?
素纱那边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馀光看到了刚刚埋伏他的黑衣人,那人像是毫不隐藏的暴露在唐安的视线之内,手上的弩箭箭尖正对着看台上的陆家人。
像是在说,若是唐安放水,那这边受伤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卑鄙!无耻!下流!
唐安气得咬牙切齿,他不等铜锣声起,对着陆元宝就冲了过去,动作快得只馀残影,拳风腿影裹挟着凌厉杀气,每一击都仿佛直奔要害,狠准无比。
对面那个以“唐安”之名出战的陆元宝,眼中终于浮现惊愕,他甚至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唐安一把按在了地上,“喊大声点!”
什麽!
陆元宝反应不过来,小肚子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後,才反应清楚,顿时嚎啕起来,就连唐安都被他的嗓门震惊了一下。
肚子,後背,小腿……
十招,仅仅十招,当唐安一记看似却蕴含巨力实则收了力度的直拳轰出时,陆元宝如断线风筝般摔出圈外,沙尘扬起,他挣扎着想擡头,却正对上唐安抽搐的眼睛。
没想到,陆元宝表演的如此传神,看来从小没少挨过揍。
满场倏地一静。
而陆元宝挣扎着起身,却被唐安一脚踩回去时,看台上蟠龙杖骤然顿地。
“够了!”陆老太君巍然起身,“元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够优秀了,老身十分欣慰!”
陆老太君目光直视唐安,眼神让人瞧不清楚,直到此话说出,那记录的小吏笔尖才翻开记录,在陆元宝名下的“拳脚”栏里勾下“上上”。
唐安倏的擡头,直勾勾的盯着素帘之後,他好像隐约听到了太子的轻笑,“既然陆家认了你,那从今日起,你就是陆元宝了。”
唐安:“???”
陆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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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太子(唇角微勾):有趣。
童文远(擡头望天):费尽心思最後整了这一出,殿下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