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失去他的爱造成的後果。
为了得到爱,他乖巧,顺从,满足周戎的每一个要求,像一株菟丝草缠在他身上攀附着。
但这并非是他的本性,他对现状并不满意。
所以,林然病了。
周戎还没来得及质问他的真心,就发现这一点,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玫瑰枯萎在自己的手心。
他想了很多办法,尽量满足omega的一切要求。
林然吃不下饭,胃口变得很差,想让他多吃一点,便要吐出来。他时常感到困倦,精力大不如前,像是抽干的生命力,分明外表还很年轻,身体宛如到了大限。
但是医生检查过後,说林然身体在短期内变得很差,这一症状是毫无缘由发生的。他甚至查不出病情,只得出了会死这一结论。
周戎不接受,他拽着医生的领子说,“之前还好好的人,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医生毫无办法,以他的经验完全看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他建议请其他的医生过来看看,也许能发现问题。
犯人不能离开监狱,
周戎不信邪,从外面请了医生来给林然看病。但一切并没有起到作用,往往事与愿违。
医生来了又走,都摇头说没有办法。说身体败成这样,多半是好不了。
他们猜测,或许是心理疾病造成。
林然躺在床上,苍白的失去血色的手臂擡起来,抚摸周戎的脸庞。他懂事地安慰周戎,告诉他没有关系,说自己坏事做的太多,生病死了是他应得的。
“不要为我浪费时间,我只想在死後,你能把我火化了,丢进海里。如果活着不能离开监狱,那麽死了离开也好。”
周戎从医生走後沉默了许久,眼眶迅速发酸泛红,抓住他的手,对着手腕内侧咬了一口说:“我不允许,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抢走你,我不许你离开,就算是死,你要死在我的身边。”
“好吧,”林然毫无办法地笑了笑,“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都可以。”
周戎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他当初开了假病历,影响林然的身体。他推了工作,用更多的时间陪伴林然,
然而没有起到作用。
不到两个月,林然连起身也难,他唇色浅淡,病蔫蔫地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法兰绒的毛毯,旁边是一扇打开的窗户。
他时常这样,失去光彩的双目痴痴地向外看。
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周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始终不愿意放林然离开,他觉得只要不放弃,总能把病治好。
*
林然在躺椅上睡着了,
周戎走进来,放轻了脚步,缓慢地靠近蹲在他身边。omega好像故事里的睡美人,双眼紧闭着嘴唇时不时开合,跳出呓语。
周戎好奇他睡着的时候会说些什麽,做了怎样的梦,梦里会不会有他。他凑上去听,是什麽人能在林然的梦里,温暖的气流热乎乎地扑在耳廓。
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
——傅深是谁?
周戎脸色骤变,神色渐渐冷下来,清晰无比的字眼落在他耳朵里,就像刺耳的噪音。他回忆起好像在某个相爱的夜晚,听到林然喊过。
那晚太刺激,omega口中更加亲昵的词汇吸引了他的注意,炙热的喘息贴在耳畔的轻语,将他哄了过去。
周戎并没深思,也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这一唤,尘封的记忆卷土重来。
只要想到自己为他的身体担忧,四处寻访名医。他却在梦里喊别人的名字,还是个男人,
周戎就觉得,恨不得掐死他。
死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悄无声息的没了。他也不用疲于奔波,日日担惊受怕,不用半夜里醒了去试林然的鼻息。
而且,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让他牵肠挂肚,不思茶饭。
没有人可以影响他,他没有软肋,没什麽在乎的人。他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从前一个人可以忍受,以後也会如此。
他会在仕途上爬得更远,站得更高,站在权力的风暴口。
林然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脖子,
“你回来啦。”林然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刚醒过来,不曾聚焦的目光,像是刚注意到他,突然亮起来。微微笑时,眼睛弯成月牙,强撑起几分精神,迎接周戎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