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腿当然属于牛秀琴。
“对啊,客气啥,都是老朋友,”陈建军边走边说,“就是让牛主任受累了。”
“看看有车没,要没车再说。”母亲笑着,噔噔噔的,似乎向门口走去。
“把陈书记一个人撂到这儿哪行?”
饱满似鲍鱼的中年女声哈哈大笑起来,“凤兰啊,你不跟牛主任顺路么,就陪陈书记等会儿,要不——我留下来?”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美的,我怀疑这帮人刚刚吃的是屎。
但争议就在这场大笑中归于沉寂。
熙熙攘攘的寒暄和脚步声后,周遭安静下来。
“这个李素琴,就那一张嘴!”好半晌,陈建军说。
没有母亲的声音。
“回屋坐呗。”陈建军走来,几步后又停下,“凤兰?”
母亲似乎长吁口气,一阵噔噔响。
“你看你,门都不关!”
陈建军又走向门口。
突然“啪”地一声,他猥琐地笑了笑,母亲咂了下嘴。
陈建军关门很轻,只是咯噔一声响,就像他的脚步声。
母亲并没有坐下,她打镜头前一闪而过,好像倚在了窗台。
“再喝点儿?”
陈建军出现在镜头里,蓝色牛仔裤。
倒酒声。
“剩下也是浪费。”这么说着,他走向窗台。“老拎着包干啥!放下——放下嘛!”
“行了你!”窸窸窣窣中,母亲突然说。
“咋了嘛,”陈建军声音低缓,“我哪又惹姑奶奶生气了?”
“你真是……”话语变成了一口叹出的气。“啪”地一声轻响,她应该把包放了下来。
“真不喝?”牛仔裤也靠上窗台,他两腿交叉,摆出一副休闲姿势。
母亲没音。
“不喝我喝。”呵呵呵的。陈建军出夸张的叹息。
好半晌没人说话。
“干啥你!”母亲冷不丁“啧”了一声。地板噔地一声响。
“没啥,就是想你。”
“啧。”
“俩月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些啥东西。”母亲口气有点急。
“都是你啊,还能是啥。”
这么说着,陈建军深吸口气。
伴着刺耳的一声“吱咛”,一对饱满的大红色屁股骤然出现在视野中。
母亲一声轻呼。
我不由靠上了椅背。
母亲难得有色彩鲜艳的衣服,这种大红色裤子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么一条。
那年正流行喇叭裤和宽腰带,虽然欣赏不了花里胡哨的宽腰带(她说跟山枣瓜一样),但对喇叭裤母亲算是情有独钟,一搞就是好几条,这条大红色喇叭裤应该是在天津买的。
只是此刻,它被陈建军攥在手里,肆意揉捏着。
“咋跟老油条一样!”咬牙切齿。母亲掰住那只猪爪,试图挣脱开来。
“老油条就老油条吧,我黏糊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病猪出招牌式的笑声,右手灵活地躲闪。
“陈建军!”
“到!”
“啪”地,猪爪在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接着,陈建军把母亲揽入怀中,索性两只手都掰住了臀瓣,鬼知道他把酒杯放到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