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抛开宋昕不谈,这样典型的故意杀人现场,仅从现场痕迹来看,凶手极有可能为男性。
如果同样都是女性,以女性的下盘重量和自身力量来说,要去完全将另一位女性死死压在地上,还要抽出一手给对方十三刀,可能性不高。除非这个女人和女受害人在身材丶体重丶力量上都有非常大的悬殊。
再说行凶手法。不管对方是男还是女,既然已经全面压制住女受害人,而且有杀心,那为什麽不痛快一点?而是在经历了十三刀以後,才杀死受害人?
这十三刀扎下去,就算速度再快,也需要一段时间。
戚沨边想边拉起尸体背後的衣服,露出皮肤和上面的伤口。
伤口已经泛白,一部分血被衣服吸走,另一部分则顺着身体弧度流到身下。
至于其馀的八刀,其中竟有三刀落在女受害人的手臂上。
这几刀都相对较浅,而且下刀的位置令人不解:如果是要命,扎手臂是不可能杀死人的,而且手臂比较圆滑,下刀容易跑偏。
难道是因为受害人挣扎剧烈,凶手要制止她才扎向手臂?
既然带了刀,就说明早有预谋。既然早有准备,为什麽不提前准备绳子丶皮带一类的作案工具?
显然,这十三刀里有超过一半的伤害都属于无效伤害。通常这种案件,致命伤之外的刀伤大多是泄愤居多。
可因泄愤而産生的刀伤会呈现特定形态,特点就是下刀比较快丶准头差,而且会聚在一块地方反复插刀。
初步检查完现场和尸体,痕检递过来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女受害人的随身小包。
只听痕检说:“没有找到手机。包里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信用卡。身份已经核实过了,是本人。”
戚沨接过来看了一眼,小包的品牌算是国际大牌中的二三线,包款就是前几年流行的卡片包,最多就塞几张卡,一般是放在大包里,但也有一些女性会配一条金属链当个迷你包背出门。
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到有人带现金在身上,因为用密码锁的人越来越多,带钥匙出门的人也逐渐减少,不过女性出门还是会比男性多几件东西,比如纸巾丶唇膏。如果遇到特殊时期,t还会放一片卫生巾,带一个保温杯。
“她现在的住址是哪里?”
“距离现场不远,差不多有一千多米。”
返回支队的路程不算长,宋昕没有开车,戚沨便请他上队里的车。
负责开车的夏正全程都没怎麽说话,只是透过後照镜时不时看向後座的宋昕。
副驾驶座上的戚沨一边看着窗外一边仿佛闲聊一样问宋昕:“宋老师,既然现场是你发现的,要不先说说你的看法?”
“我?”宋昕声音带笑,“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判断?”
戚沨虚应着:“你随便说,咱们可以讨论。如果是好的影响,当然更好。”
“这样啊……我之前观察过,好像你们没有找到受害人的手机,是吗?”宋昕问。
“是没有。”
“我个人认为,手机很可能是凶手拿走的。”
戚沨接道:“嗯,现代人出门基本都会带手机。”
“不止如此。受害人的遇害事件应该是前一天比较晚的时候,如果时间较早,很有可能会被经过那条街的行人听到。她那麽晚出门,如果要乘坐交通工具,不管是打车丶公交还是单车,都需要手机支付。如果是步行,那她去现场附近做什麽呢?那地方我晨跑的时候经过好几次,只有一家便利店。除非她是去买东西,可那样一来也需要带手机。”
宋昕这番话可谓是侃侃而谈,而且基本都说在点子上。
“有道理。”戚沨微笑着问,“还有吗?”
宋昕又道:“夜间出行一定是有目的的,可能是吃夜宵,可能是加班在回家路上,也可能是跟人约好了。我的感觉是後者,所以这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嗯。”戚沨应了一声,又看向夏正,“小夏,你怎麽看?”
“如果只抢个手机,犯不上杀人。”宋昕平缓道,“还扎了那麽多刀,更像是……”
夏正没等宋昕说完,便吐出结论:“现场可不像是仇杀。”
“我不是说仇杀,而是……”宋昕清清嗓子,又道,“抱歉,是我话太多了。”
“不。我倒是觉得宋老师只是想到什麽说什麽,而且分析到位。”戚沨将话接过来,“你刚才说不是仇杀,而是什麽?没关系,咱们只是讨论,可以畅所欲言。”
“好,只是讨论。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宋昕这才笑道,“其实我觉得,那更像是为了取乐而杀人。”
“取乐。”戚沨重复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夏正小声说了句:“又一个心理变态。”
安静几秒,宋昕又道:“就当我瞎说好了,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的第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