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从皮夹子掏了一笔钱放桌子上。
“给小宴的,让他多吃点,长长肉。”
“死相,知道啦。”
下楼。
再关门。
没过多久。
隔壁门开了。
随宴还穿着校服,白衬衫,黑裤子。
少年骨架野蛮,眉骨硬朗,黑发微垂,下颚弧线干净利落,长相十分出衆,是掩盖不住的少年气。
他走近,眼里没有温度。
蒋方橙还在欣赏陈关带来的小礼物,那是一个水波纹灯。
一打开,映着屋内的光线就像是流淌的水一样,即梦幻又浪漫。
随宴都懒得拆穿。
网上十几二十块钱买的小玩意儿,他姐却像是得了宝藏一样,反复珍惜又珍惜。
屋子里乱糟糟。
地上躺着被撞落的小木雕,那是随宴给她刻的。
後山砍柴,自己再拿回来拿推刀练习,食指和中指出了很多次血,最後留下了月牙疤。
他蹲下,捡起,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的灰。
木雕的尖锐一角,硌得他掌心疼。
“今晚怎麽没去上课?”
蒋方橙穿了衣服,慵懒又妩媚的躺床上,一双长又白的腿,随意放着。
她现在就像是一幅明艳璀璨却又糜烂的画,引得人不断下坠,直到坠无可坠。
她事後餍足地转着那个水波纹灯。
随宴垂下浓密眼睫,眼里看不出什麽情绪:“肚子疼,就回来了。”
蒋方橙没看他。
她跟随宴讲话的时候,是严肃丶威严的。
“这点小毛病都扛不住。你怎麽当男子汉。”
“是逃课还是真的肚子疼,我明天会去问问你老师。”
“你要真逃了,回来就是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很久都没听到这四个字了。
蒋方橙刚带他回来的时候,小野头刺的很。
蒋方橙气急了,说老娘管不了你是不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你还咬我?
随宴,你要当白眼狼,老娘就不干!
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她那个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却一口一个老娘。
没办法,生活逼的。
长的漂亮的年轻女人,不泼辣点,不市侩点,怎麽保护自己在这个小地方安全活下来。
也是後山砍的竹条,追着随宴跑了三条街。
一边追,看戏的街坊都在笑。
笑她正值花一样的年龄,再过几年,都可以找个好男人托付嫁了。
怎麽就非得自己找事儿,收养了一个十多岁的孤儿回来。
这不是耽搁自己麽。
别人不懂,只有蒋方橙自己懂。
她养随宴,纯粹是把自己给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