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桥边,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脚下丢了一地的烟头。
梁宴把外套脱了,打算给她穿。
她固执的不要。
她抱着自己瑟缩的肩膀,吹着冷风,看着吃人的江面,吐着烟雾说:“能有多冷呢?有金花在水里那麽冷吗。”
那时才3月,北京的初春,也不见的有多暖。
警方给蒋方橙看了金花死前,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她在桥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其实她也怕,也不是那麽不顾一切。
车从桥上开过一辆又一辆。但没有一辆是为她驻足。
等到转得精疲力尽,转到心灰意冷,她扒着栏杆,跳了下去。
没辙了,她得的那个病,没得救。总不能死的时候,身上流脓,千疮百孔的走吧。她也没钱治,回家去,还被嫌弃。
金花是被逼死的。她爸爸,她弟弟,她那软弱的妈。个个都逼着她,走向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绝路。
噗通。
一个水花。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金花的女人了。
蒋方橙要犟着,梁宴拿她也没办法,只能作陪。
陪到半夜两点,她抱着罐罐,靠着梁宴肩头睡了。
廖三跟东子一起来的,不放心,想着这麽晚了,那哪儿能行。
东子开车,带师父出来找人。
茉茉其实也想来,毕竟这麽大的事儿,但是珍珍得让她带,所以她也只能在家里,焦急地等着。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廖三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连呼吸嘴都有白雾。他百味杂陈地说:“回去吧。”
梁宴点点头,抱人起来。
东子急忙往前跑,去开门。
车开走了。
开到一半,蒋方橙醒了。
前座是东子跟三哥。
旁边是宴儿。
她虚弱地说:“别回客栈。”
东子看了眼後视镜:“那去哪儿?”
“去汇云庭。”
-
蒋方橙不想把骨灰带回客栈,怕吓到珍珍。
所以她让东子把车开回自己跟梁宴的住处。
下了车,她一个人往前,神思溃散的走。
梁宴跟东子还有三哥打完招呼,就跟了上去。
蒋方橙把骨灰放在客厅茶几上。
三天,短短三天,一个人就没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起来。
梁宴走过来,蹲在她脚边,给她脱鞋子,再脱袜子。
去浴缸放满水,再把他姐全身给剥光,他自己也脱干净进去。
从後抱着蒋方橙,梁宴事无巨细地给她搓澡,再给她擦干净,放床上去。
凌晨4点了。
温暖的被窝里,梁宴抱着她,轻声说:“姐,睡吧。明天才有精神起来。”
蒋方橙睁着眼睛,固执地不闭上,看着黑暗;“……我睡不着。”
梁宴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听说自杀的人,没办法投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原地徘徊,重复上演临死的痛苦。
她要给金花刻墓碑吗?可是真要刻了,又该写啥呢。
要给金花买墓地吗?真买了,她一个人埋在那阴冷的地下,会不会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