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是生意嘛。
蒋方橙买了一个最好的骨灰罐,她两眼肿胀的抱在手里。
她让梁宴开车送她去金花身前住的地方看看。
梁宴照做。
北京的地下室,阴暗潮湿如老鼠。
蒋方橙走进去。
金花不是一个人住的。
她还跟另外一个甘肃农村的姑娘一起合租,不到17平的地下室,住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姑娘叫小丽。
她跟金花一样,都在足浴道工作。
蒋方橙没让梁宴进去,毕竟是姑娘住的地方。
她说自己是金花的朋友。
小丽笑了。
她很热情。拿了几个长满麻子点点的丑苹果出来,说姐,那你吃。我给你倒热水。
热水得用半旧的水壶烧。
小丽忙前忙後,怕来人嫌弃,拿钢丝球把水壶又刷了一遍。
蒋方橙满眼凄凄地打量这一圈住处。
墙上都是贴的林青霞丶王祖贤的旧照。
角落乌漆嘛黑。
几根劣质的钢架上,挂着两个女的衣服。
大多是网购的十几块钱的。
蒋方橙目光停留在一处。
那几套,是情趣衣服,反复穿过的。还有几双艳丽的高跟。
招呼客人的时候,就穿这个。
洗脚看对眼了,也能把人带出去。包夜。
都是农村来的,价格也不高。
小丽拿才洗干净的杯子给蒋方橙倒水。
她傻兮兮笑着说:“姐,金花姐说她回去探亲了,你要是想找她的话,估计要过几天才能看到她。每回坐火车回去,都慢,来也是一样的。”
蒋方橙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一般,但是胜在年轻,估计也就十六七八的姑娘:“你跟金花,关系好吗。”
小丽坐下,手放在腿上,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腿说:“挺好的。我来这儿啥都不懂,都是金花姐带我。有时候客人不规矩,也是金花姐帮我圆场的。”
蒋方橙眼眶红了。
她喉咙涩得不得了,只能不断借着吞口水来掩饰。
“是吗。”
“那你以後不用等她了。她不会回来了。”
“为什麽。”
蒋方橙把包里的陶瓷罐罐拿出来。
她说:“她死了,前天凌晨跳江死的。今天烧的灰,我给她送的最後的行。”
说完,蒋方橙起来,她想走了。
金花每年都是大把大把的拿钱送回去。
可是自己吃的呢,住的呢,像个人样都没有。
小丽还小,很多事情都不能及时反应过来。蒋方橙说完,她就坐在原地,眼神呆滞地张着,还没办法一时接受这麽强的冲击。
蒋方橙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下,她翻了翻自己的钱包。里面有700块钱的现金。她放在桌上。
她出去,问梁宴身上带钱没有。
梁宴拿出钱包,里面有2000块的现金。
蒋方橙拿了,返回去,再把2000块放桌上。
门是蒋方橙关的。
一扇门,隔绝掉金花,隔绝掉自己的过去,也隔绝掉,里面一条,本该如花一样绽放的稚嫩生命。
时间太快了。
快到蒋方橙到桥上的时候,天气已经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