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可以?
云屏要的只是善来听她的调遣。
“咱们屋里,针线好的,芙蕊之外,就数紫嫣了,因为要扫屋子,她和人去擡水了,你就替她,如何?”
擡水是辛苦活,但也不是不能做。
善来正欲点头答应,不待开口,有人在一旁道:“她什麽都不用做,不要派活给她。”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悯。
他是主子,说的话,当然是管用的。
云屏的脸色,是脂粉也遮不住的难看,主子发话,她理当回应,但她什麽也没有讲。
善来是不知道要做什麽反应。
刘悯的话,她是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而且也似乎听懂了,可是,为什麽呢?
不止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想,为什麽呢?
刘悯再一次张口了,话是对善来讲:“不是叫你歇着?不歇的话,你还是回仰圣轩去,我叫你看的那本书,可看完了?一定没看完吧!那就接着去看!看完了,理出来,我日後要用,你记着,这边没有你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过来,你只需要到仰圣轩去。”
这是把她和旁人分开了。
先前也是这样吗?含翠,也是不用做活,所以她们都想识字,识了字,就能到书房里伺候。
怪不得……
她想得入神,头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过去些许,长眉微结,表情长久地不见变化,瞧着有些痴。
刘悯顶瞧不上她这副样子,又呆又傻,怎麽配得上那些字和画?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走?在那愣着是要干什麽?”
这话几乎是喊出来,声音大而有力,直往人面门上扑。
善来挨了这一句,回了魂,可还是呆呆的,站着不动弹。
刘悯瞧着,一时更气了。
“真是蠢!还是你是个聋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善来除了赶紧走,似乎也没别的应对法子,于是她慌忙转过身,跑走了。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喘不过气了才停下来。
停下来就免不得要想,她注定是要做旁人的眼中钉了。
一样是做奴婢,怎麽她不用做事?
福祸向来相倚,这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要是有人心里不忿,起了邪念,动手害她,可怎麽办?
她宁愿做许多辛苦活,也不想陷入那种境地。
可是她自己做不得主。
做奴婢就是身不由己,好坏只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他真是一点也不为人着想。
善来心里陡然生出怨气来。
她这份怨,刘悯是决计想不到的。
刘悯当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善来好,不叫她做事,是不要她和那些婢女一样,他愿意养着她,只为她能在书画一途上有更深的造诣。
所以他再一次对云屏讲:“她只需要管书房里的事,旁的杂事,一概不许扰她。”
这一次,云屏笑着答了一个是。
再不情愿,她也得笑,因为面对的是主子。
对不是主子的人,她也得笑,为的是不叫人看出她的慌。
她不能自乱阵脚。
也许根本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不叫她做事,又不是叫她管事。